“兄弟,谢谢你。”
狗爷伸出仅有的右手,递到何必的面前。何必笑了笑,用力握了握狗爷的手心。
他的手,似乎比十年前更加苍老了一点。他的皮肤更加干燥粗糙,手心的老茧坚咯得何必的手掌有些发疼。
但是,何必却没有松手的意思,狗爷用了多大力气握手,他也用了多大力气。在狗爷的身后,站着剩余的幸存者还有姚玲的追随者们。
他们看向何必的眼神复杂,既有敬畏,也有崇拜。
狗爷咧嘴一笑,他拉着何必到了自己的怀里,用他的左肩撞了一下何必。
“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何欢。”
“呵,你和我的以前的头头一个姓氏。”
“何必,是吗?”
“是呀,何会长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当我陷入迷茫的时候,我总会在想如果会长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狗爷顿了顿,望着泼妇消失地方向,露出了会心一笑。
“我想了想,如果要让会长来处理这个事情的话,他绝对会毫不犹疑地揍那个泼妇一顿,然后杀鸡儆猴,把所有起哄闹事的人全赶出去吧?
我也想这么做的。
但是真的走到那一步之后,我发现我根本做不到。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一直被称为‘暴君’的会长,每次在做出那些不近人情的决策之时,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可怜我白活了六十多年,到现在才明白这些道理。如果他还在,该多好。”
“他不在了,有我。”
何必拍了拍狗爷的后背,露出了一个充满自信的笑容。
狗爷微微一愣,爽朗地大笑了起来。姚玲痴痴地望着何必与狗爷的背影,嘴唇微微翕动,接着把一肚子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姚玲走到讲台之上,敲了敲身后的大铁盆,吸引了在场所有的人注意力。
“各位,有些事情,我需要和大家公布一下。”
大伙儿停下了手中的活儿,一起仰头望向姚玲。
“第一件事情,我想大家已经看到了,我们迎来了有一位奇术师伙伴,何欢。有了他,我们的避难所将会变得更加安全可靠。
我现在正式任命何欢成为我们避难所的副队长,只要我不在,何欢的命令便是我的命令。”
大伙儿纷纷鼓掌欢迎,何必惩治蛀虫的行动,已经得到了在场所有人们的认可。这个副队长,他当之无愧。
“谢谢各位。”
何必冲着大伙儿点了点头,接着又看向讲台上的姚玲。
姚玲微笑地点点头,接着又拿出那副一脸严肃的表情说道:
“另外,大家可能也知道了。这里的避难所,我们已经使用了而接近一年了,这可能是我们住过的最长的一处避难所,大家都为建设避难所,付出了自己的心血。
然而现在,无论是食物、水、还是生活环境,已经难以维系我们如此众多的幸存者了。我们需要离开这里,寻找新的栖居地。
根据我的占卜,在三天之后,外面的沙尘暴会有停歇。我们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寻找下一处可以栖居的地点。
先遣队已经规划好了路线,我们只需要带上必要的物资前往就足够了。
请大家从今天开始,做好搬家的准备,祝各位好运。”
姚玲说完,走下了讲台。
大伙儿交头接耳说个不停,接着提着水瓶走进了各自的房间。何必看着大伙儿忙里忙外,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哀伤之情。
“这该死的世道。”
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从何必的面前路过,孩子躺在母亲的怀里不停哭嚎。母亲走到屋子里,放下那破破烂烂的纱帘,解开上衣给孩子喂奶。
周围人见怪不怪,没有人理会这个母亲。
何必看了一眼,便扭过头去,跟在了一瘸一拐的狗爷身边。与其他人不一样,狗爷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似乎根本没有因为这样的流离生活而感到悲伤。
“你很开心?”
“开心?开心在这个时代可是奢侈品。”
“我看见你一直在笑。”
“不笑,难道哭吗?”狗爷笑了笑,“其实我们的避难所,还可以在坚持半年的。可是姚玲执意要离开,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郝仁的避难所,在前几天来到我们附近。
他们见到感染者,可是宁杀错,不放过的。我们的幸存者里面,有四分之一是由晚期感染者组成。如果让他们遇到郝仁的手下,他们可就没有活路了。”
“郝仁?就是那个所谓激进派的领袖?”
“没错。”狗爷点了点头,“何欢,你知道从人类再次成为怪物的概率大概是多少吗?”
“不知道。”
“在刚开始的时候,是百分之五十。但如果有了第二次变成怪物的经历,那么这个概率就会不断上升,直到百分之百。
姚玲认为,只要让感染者不会二次变身,那么他们就永远不会再次变成怪物,红魔的肆虐也就找到了治愈的方法。
郝仁则完全相反,他认为只要杀死所有感染者,那么世界上就不会有新的感染者出现。对待感染者,姚玲是应收尽收,郝仁则是应杀尽杀。
至于封神……哦,你认识封神吗?”
“你给我说说吧。”
“封神,曾经是我的同事。
现在他正在和艾菲一起,建立了华国最大的避难所组织,他们有着会长留下的息壤,所以可以非常安全而长久地在一个地方栖居。
封神对待感染者的态度是中立派。也就是既不会过分干预治疗,也不会刻意屠杀感染者,总结起来便是让其自生自灭的意思。
封神经过研究认为,红魔病的肆虐,是与会长牺牲有关。会长的体内有一个上古的魔神,这东西身上的气息散发出来后,会使普通人感染疾病,直到最终变化为怪物。
正因如此,封神他们便一直为找到那个魔神而付出努力,不过他们的进度也可谓是慢到离谱。十年了,他们连魔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但是整个世界却在他们磨磨蹭蹭的时候,变成了一个人间地狱。”
狗爷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在离开众人的视线之后,狗爷的双眼里,第一次流出了悲伤落寞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