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前厅上宾客云集,女眷们不方便出去,在后院单独开了一桌。
待到木惟清和木明俊到了,发现桌上早已坐了几人。
除了母亲王氏和三姐木明芳外,席上还有一个女子。
“这位是?”
木惟清不想和王氏说话,转头问她二哥。
二哥清清嗓子,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那王氏听了,冷冷说道:“这是你大哥上个月抬回来的妾,丁氏。”
木惟清诧异道:“怎么没听说起过?”
那女子颇有几分姿色,只是看上去并不开心。她礼貌地冲木惟清笑了笑,便垂首不再有所动作。
木惟清看看木明俊,见他神色不善,便不再言语,自己入了席。
今日这席,却是换了张圆桌。木惟清依稀记得,上次放在这里的,是张极大的八仙桌。
这圆桌之上,除了王氏坐的主位,这其他位置都算是次位,也就不分先后了。
那木明芳见木惟清落了座,正对着王氏,离了有十万八千里远,不由得笑了出来。
“五妹,你这虽然嫁给于家公子了,还是这么上不了台面,坐了个次座中的次座。离那么远,是怕母亲吃了你吗?”
这木明芳说完了,附在她身旁的丁氏耳旁悄悄说了一句什么,那丁氏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木明芳见丁氏坐立不安,这奚落她的目的达到了,便不再理她,心满意足地拿起筷子吃起菜来。
二哥木明俊还没落座,木明芳就自顾着吃起来了,这要是放在别人家,估计少不了一顿责骂。
到了王氏这里,她只是嘴上轻描淡写地笑骂了一句没规矩。
木明芳哪会在意这些,在那盘子里用筷子东挑西拣,把那盘子翻了个底朝天,哪有个官家小姐的样子。
在这一点上,木明芳可是像极了王氏,这不,王氏也在那翻菜呢。
通常主家吃剩下的菜,都是下人们的饭食。但是木家的下人是宁愿刨白米饭也不愿意吃王氏和木明芳吃剩下来的菜。
木明俊靠着木惟清落了座,两人都只是吃了些自己面前的菜,那被王氏母女动过的菜,谁也没吃一口。
丁氏看在眼里,觉得恶心,但是碍于身份,不得不硬着头皮稍微吃了些。
一顿饭吃得那叫一个默默无言,只有王氏吧唧嘴的声音不时响起。
吃罢饭,王氏擦了擦嘴,端着姿势说了句话:“老五,你先不要回于家去,你父亲有话和你说。”
说完,也不管木惟清愿意与否,丢下几人就走了。
那丁氏朝木惟清福了一福,匆匆跟上王氏走了。
木惟清同木明俊出了屋子,来到一处角落。
“二哥,这个新嫂子是怎么回事?”
木明俊一脸不屑道:“我看着木家是快要完蛋了。”
“此话怎讲?”
木明俊的脸色严峻得像一片青石一样,他抬起目光,看向那前厅。
“这姑娘是木明英抢回来的。”
“什么?”
木惟清有点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听岔了。
“那丁姑娘是十里外一个小村里的村姑,家里靠父亲打柴为生。上个月木明英和他那几个酒肉朋友出去玩,正好撞见这丁姑娘去给她爹抓药。”
木明俊面现轻蔑之色,继续说道:“木明英光天化日调|戏民女不说,还跟到人家家里去。那丁老爹是个硬骨头,看见自家女儿受辱,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可是一个病人哪能打得过几个大男人。那丁老爹被打得死去活来,丁姑娘为了救爹爹性命,只得答应做了木明英的妾。”
木惟清听了只觉得气血上涌,肝胆欲裂,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
“无耻!卑鄙!下流!”
木惟清觉得用这世上最肮脏的字眼去形容木明英都不足为过,而这个人居然是自己的兄长。
书莲被这些话气得不轻,对着树一顿拳打脚踢。
木明俊瞥了一眼书莲,说道:“你们也不要太生气了。这世上可怜之人多了去了,哪是我们管得了的。你家小姐若不是嫁到了于家,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木惟清只觉得脑子有点发昏:“这知法犯法,知法犯法……”
“你就当没看见吧。户部可是个富贵衙门,多少人想攀上关系呢。就算真的闹出去,这官官相护,怕是只有丁家人倒霉的份。”
这其中利害关系,不用木明俊多说,木惟清也是知道的。
“可怜这丁姑娘一个人,陷在这宅子里,连个能帮她的人也没有。二哥,丁姑娘可是住大哥院子里?”
木明俊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劝你还是莫要管闲事的好。”
木惟清知道木明俊一片好心,不过她还是想去看看这个可怜的人儿。
“好吧,我陪你过去。”
这三人一行来到木明英的院外,木明俊停了脚步,让木惟清两人进去。
木明英此刻正在前厅,丫鬟们也忙着待客,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声息。
木惟清在院子里转转,听到隐隐约约的低泣声。
她循声找去,在那稍房中找到了人,正是那丁氏躲在墙角哭。
“嫂子。”
丁氏一惊,眼泪婆娑望向来人。
眼前的人她刚才在席上见过,虽然王氏对此人爱答不理的,却没有恶语相向。
三小姐木明芳喊她五妹,应该就是这木家人了。
丁氏不知道来人是何意图,见那人走上前来,吓得身子缩了一缩,却是无处可躲。
那人见她害怕,柔声道:“丁姑娘,你莫怕,我只是来看看你。”
丁氏怎知她说话真假,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木惟清,也不吭声。
她刚进府的时候,木家三小姐也是如此行径。
那个三小姐初时对她好言好语,嘘寒问暖。
她以为遇上了好人,对三小姐掏心挖肺,哭诉悲惨遭遇。
那三小姐听了以后,背后把木明英骂了个狗血淋头。
待到她以为三小姐是个可以依靠的人时,那三小姐跑去木明英和王氏处狠狠告了她一状,说她背后说木家坏话,不敬公婆,不尊夫君。
那王氏指使着木明英将她折磨了三天三夜,差点死去。
此刻眼前这人,却和那三小姐一般行径,怎能叫丁氏心不惊,胆不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