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也被罚跪在院子里,后背的伤口已经凝痂了。
太阳一晒,伤口上的血干了个透,紧巴巴的扯着她的伤口。汗留下来,钻进伤口里,疼得宁云直冒冷汗。
木惟清眼前有点发黑,她知道差不多过了两个时辰了。
从前在木家的时候,王氏经常罚她跪,她这单薄的身体,撑个两个时辰,也就差不多到极限了。
于夫人好整以暇地坐在厅中喝茶。
于馥芸一开始看见两人被罚,很是开心,可时间一长,就觉得没了趣味,两个石像在那晒太阳有什么可看的?
她正觉得无趣,迷迷糊糊想要打个盹,就见一个小厮进了厅,跪下说道:“启禀老夫人,杨将军府的三小姐来了,说是要见少夫人。”
“将军府?”于馥芸一听立时不困了。
“杨家的小姐?”于夫人听报,觉得似乎有印象。思来想去,突然想了起来。
“这个杨三小姐是不是那个整日里去逛青楼的?”
有嬷嬷想了想,回答道:“老奴觉得应该是。”
于夫人心下厌恶:“瞧瞧这位少夫人,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
于馥芸心中惊诧,问道:“奶奶,那是让见还是不让见啊?”
“去,把这个杨三小姐回了,就说少夫人得了风寒,不宜见客。”
小厮领了命,正待往外走,就听见院子外有个女子叫嚷着:“嫂子,嫂子,你在哪?”
木惟清此刻正是昏昏沉沉,听见有人喊嫂子,只觉得声音熟悉,又想不起来是谁。
“这位姑娘,你不能进去。”门外有婆子叫嚷着。
“啊,嫂子,你在这!”杨咏茗眼尖,老远就看见跪在院子中央的木惟清。
几个婆子抓住杨咏茗不许她进去,气得杨咏茗啪啪几下,将婆子们打翻在地,冲过去扶住木惟清。
木惟清回过了神,发现扶着自己的是杨咏茗,竟然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嫂子,我来救你了!”杨咏茗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抓紧木惟清的手,想要把她拉起来。
木惟清跪了两个时辰,此时已是动弹不得。被杨咏茗这么一拉,稍稍起来了点,又扑通一声跪下去了。
木惟清摇摇头,指着宁云说道:“我不妨事,咏茗妹妹你去看看她。”
杨咏茗依言走到宁云身边,只见宁云后背的衣衫被打得稀碎,地上流了一小滩血,已然干了。
宁云见来了个劲装打扮的女子,忍痛问道:“请问小姐可是杨将军家的三小姐?”
“诶?你认得我啊?”杨咏茗很高兴,第一次来居然有人认得她。
“听少爷谈起过。”
“哦,那你是睿卿哥的丫鬟喽?你忍忍哦。”杨咏茗说着,伸手将宁云一把抱起,往木惟清身旁走去。
宁云被个女子抱在怀中,心中惊讶:“杨小姐好臂力。”
“何人在我于府喧哗?”于夫人让于馥芸扶了她,走到院子里来。
“您就是睿卿哥的奶奶吧?我叫杨咏茗,是镇西大将军杨定邦的女儿。给您请安了。”
杨咏茗说这话的时候,却不下跪,也不行礼,将宁云放在地上,解下了自己的上衣,盖在宁云的背上。
“你!”于夫人见这野蛮女子,竟然大庭广众宽衣解带,脱了衣服,惊得话都不会说了。
“真是不知廉耻!”于夫人用力跺跺拐杖,说道:“你不请自来,闯我于府,冲撞于我,还做出此等粗鲁行径,你们杨家的家规就是如此吗?”
杨咏茗用力将木惟清拉了起来,搂在怀中,歪着脑袋说道:“我们杨家的家规是不欺负人,也不被人欺负。”说完还眨巴眨巴眼睛。
“不知廉耻,不知所谓。麻烦你将我们于府的少夫人留下,自行离开。”于馥芸呵斥道。
“嫂子,能站住吗?”
木惟清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站住。
杨咏茗松开了木惟清,挡在她前面,挺了挺胸,说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于夫人从未见过有人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大喊一声:“来人,送客!”
于夫人这一声呼喊,却无人回应。适才几个婆子被杨咏茗三两下打翻在地,此刻还没缓过劲,其余的丫鬟嬷嬷们,哪有敢上的。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去叫家丁来!”于夫人气得眼冒金星。
“不必了。”院外进来一个男子,后面跟着几个小厮,却是于大人回来了。
“于爷爷好!”杨咏茗是认得宰相大人的。
“嗯,好。你们这些孩子们自己去玩吧,散了吧。”于大人指指院外。
“好,谢谢于爷爷。”杨咏茗说着,抱起宁云,出了院子。
木惟清膝盖跪直了,弯不下去,向于大人行了个揖礼,跟着杨咏茗出去了。
“老爷,你!”于夫人见于大人就这么把人给放走了,怒火中烧。
“都退下。”于大人屏退了下人。
于馥芸见势不妙,想要悄悄溜走,被于大人看见:“回去闭门思过,三日不许出来。若是再出来搅风弄雨,家法伺候。”
于馥芸吓得腿软,跌跌撞撞走出院子。
现下这院子里就剩了于大人和于夫人二人。
于夫人正待发飙,却被于大人瞪了一眼:“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于夫人少见于大人不高兴,强压怒火,问道:“你怎么随便就把人放走了?”
于大人捶了捶腰,走到正厅里坐下。
“今日上朝,我被人参了。”
“参了?何人所为?”
“刑部的丁尚书,这人一向铁面无私的。你可知道他参了我什么?”
于夫人也坐了下来,心想,这和我在家罚下人有什么关系。
“参了什么?”
“参我不敬圣上之罪。”
于夫人一听,惊得站了起来。
“这罪从何说起?我们于家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其心可鉴。”
于大人看看于夫人,摇摇头:“我也是这么说的,你猜丁尚书所谓何事?”
于夫人不知。
“我且问你。”于大人叹了一口气。“你今日所罚之人,是谁?”
“不过是两个……难道说的是木惟清?”
“正是。你在家折辱于她的事,不知道怎么传到了丁尚书耳朵里。他参我,圣上指婚木家五小姐未满一旬,辱其名声,织其罪状,实乃我对指婚不满。送了我一个大不敬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