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回来啦!”
王氏一看见木正德,立马变了脸色,笑着迎了上去。
木正德看着桌上洒出来的鸡汤,问道:“这怎么回事?”
王氏使了个眼色,她房里的丫鬟走上前来,跪在地上说道:“是奴婢不小心打翻了。”
木正德挥了挥手,让她下去了。
“惟清啊,爹爹来看看你。再过几日你就要嫁人了,可不能再做出跳湖这等傻事了。”
木惟清听了,只笑笑,也不言语。
倒是书莲气得瞪大眼睛,也不知道回什么好。
蓦的,书莲想起来什么,抓起木惟清身上那张纸,跪了下来,递到木正德的眼前。
“这是何物?”木正德接过纸,看了起来。
书莲深深地拜了下去,说道:“回老爷,这是夫人给小姐准备的嫁妆,可丰厚了。”
木正德扫了几眼,脸色沉了下来。
“怎么就这么点?”
王氏一听,赶忙回道:“老爷,这已经不少了。这些都是当年她娘带过来的,我可一直替她保管着呢,一丝一毫也没敢弄丢,只等着我们五小姐嫁个好人家呢。”
木正德听了,有些不乐意。
“你去再给添上些府里的东西。好赖是圣上赐婚,这嫁妆不能太少了,圣上面前不好看。”
王氏一听,急了,大喘着气,胸口急速起伏着。
“哎呀老爷,这哪里少了。你是户部侍郎,又不是户部尚书。家里这么一大家子人要养呢。”
说着,王氏把手往心口上一放。
“这明英和明俊都老大不小了,该是娶房媳妇的时候了。老四虽然还小,可是明芳都已经十六了,早迟就这两年了。你不给她多准备点嫁妆,是想要她过门了以后被夫家看不起吗?”
说罢,王氏装作心口疼的样子,哭将起来。
木正德一看,连忙好言安慰。
原本他很是喜欢木惟清的。但是这木惟清和她娘真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不光是模样,连性子都是那么不冷不淡的。
他一看见木惟清,就想到她那让他爱而不得,尊严扫地的娘来,一阵厌恶感涌上心头。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总不能让孩子们受了委屈,不加就不加吧。只是大婚的时候,需得多弄几个箱子,分开装。老爷我面子上也稍微好看点。”
两个人就这么说说闹闹,走了出去,凳子上的帕子也不要了。
书莲看着两人的背影,眼中满是悲伤。
她看向木惟清,心中低泣着,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爹?
木惟清迎着她的目光,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
“书莲,你过来。”
书莲依言走了过去,拥住木惟清的身子。
她这个好脾气儿的主子,十五岁了,身子却单薄得好像十一二岁的孩子一般,仿佛风一吹就能吹得飞起来。
木惟清用她那冰凉的双手拉住书莲的手,说:“不要替我难过,我这不是还有你呢吗?你可愿意陪着我?”
“嗯!”书莲忙不迭点头,好像一只啄米的小鸡。
“不嫁了?”木惟清笑着问。
“不嫁。谁敢让我嫁,我就抓破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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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于家也是乱成了一锅粥。
宰相于瀚城此刻正忙着哄他的夫人。
这于夫人,也是有封号的,朝廷一品的诰命夫人。
两人坐在内室,屏退了下人。
于夫人平日里威严端庄,可是现在却像个孩子一样,哭得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
于夫人拿手指着于大人的脑门,使劲戳了又戳:“你看看你,亏你是个宰相,连自己孙子的婚事也做不了主,要你何用?”
这位宰相于大人使劲缩缩脖子,哪里有半点平日在朝堂上的威风样。
好在在外面于夫人还是很给于大人面子的,是以于大人为官四十余载,却是没有人知道他是个怕老婆的。
于大人试图找回点面子,反驳道:“你个妇人家,懂什么?圣上有旨,谁敢不尊。”
于夫人一听来气了,把桌子上的紫砂茶具一下全扫到了地上,把个于大人看得心疼坏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这城里早就人尽皆知了。你尊什么尊,若不是你逼着圣上立后,哪会有这档子糟心事。”
于大人一看,这没法糊弄过去了。他又不能抗旨,只好灰溜溜出了门,喊来儿子和媳妇,自己躲到别的大人家去了。
这于大人的儿子于晋治和夫人袁氏站在院里,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于晋治的岳父大人是大理寺卿,最是个火爆脾气,于晋治年轻时没少吃苦头。
所幸夫人袁氏是个端庄温文,知书达理的女子。
只是这一二十年来,袁氏始终都是端庄的,从不见半分妩媚羞涩。
就连抬进门的妾室,也是帮他选端庄得体的。
一家人客客气气过了一二十年,让于晋治有时觉得很是乏味。
那于夫人最是喜欢嘴甜会说话的,袁氏的端庄得体,在于夫人这里,却不讨喜。
于晋治和袁氏在院子里站了半天,两人也不知道谁去哄母亲合适。
正苦恼着,就见有个小丫鬟匆匆来报:“大公子回来了。”
袁氏一听,神色缓了一缓。她就这么一个孩子,虽然顽劣,但总是心疼的。
于睿卿大踏着步走到院门口,放慢了脚步。
他对着二人行了个礼,将前裾一撩,却是跪了下来。
“父亲,母亲,孩儿在外面打听到,那木家五小姐人长得奇丑,还是个不检点的,十四岁上被人撞见和家奴私相授受。这圣上指的什么婚,这让儿子颜面何存?”
于晋治听闻此言,勃然大怒:“放肆!你怎敢质疑圣上!”
见袁氏并没有不悦,于晋治继续说道:“若不是你整日在外游手好闲,寻花问柳,圣上怎会对你不满,赐下婚事。”
袁氏摸了摸儿子的头,安抚道:“左右这亲事是已成定局了。日后这木家小姐进了门,你好吃好喝养着她,看紧点,不生事端就行。”
袁氏还待说点什么,就见于夫人从内室走了出门,怒气冲冲的。
“睿卿,你刚说什么?那个木家的小姐是个不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