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温翘一直耿耿于怀的是,结婚那两年他的冷漠。
前阵子他的日记和那些偷拍的照片曝光时,她不是没有过一瞬间的动容,但心底总有个声音在说——
日记嘛,动动手指就能写。
至于照片,都是程墨深拍的,而他不过是个坐享其成的人。
原来,他早已用最笨拙,最真诚的方式,参与了她的过去。
那些以为无人注视的寻常傍晚,早有一道目光,穿越喧嚣,静静地落在了她身上。
温翘举起气泡水瓶子,“离婚快乐。”
霍靳尧拿起手边的矿泉水瓶,轻轻跟她碰了一下。
离婚的当天晚上,温翘很开心。
回到公寓,她打开门,正要走进去。
“翘翘。”霍靳尧忽然从身后握住她的手腕,随后他将她轻轻拉进怀里。
与以往都不一样。
没有动手动脚,也没有迫切的亲吻,他就只是用力地抱着她,手臂环住她的肩膀,下巴抵在她发顶。
“霍靳尧。”温翘的脸埋在他坚实的胸口,声音被布料滤得闷闷的,“如果你愿意,你等等我,我好像生病了,等我好起来,行吗?”
他捧起她的脸,指腹轻柔的抚过她微湿的脸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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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门发出极轻的“咔哒”声。
霍靳尧放轻脚步,熟门熟路地走向卧室。
门虚掩着,他推开,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看见床上的温翘眉头紧锁,额发被冷汗濡湿,喉咙间溢出模糊又痛苦的呜咽。
虽然早知道会这样,霍靳尧的心还是瞬间一紧,快步到床边坐下,俯身将她连人带被拢进怀里。
他的手掌一下下,轻柔的拍着她的背,嘴唇贴着她汗湿的鬓角,声音压得低低的,“没事了……都是梦,我在这儿……”
他的声音好像带着催眠般的力量,温翘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下来,呼吸也变得均匀绵长。
确认她重新睡沉,霍靳尧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平,掖好被角。
他凝望了她片刻,最终一个克制的吻,轻轻落在她眉心。
看了半晌,他才起身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带上门,一转身却对上一双在黑暗中圆溜溜的大眼睛。
穿着小恐龙连体睡衣的舟舟,正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爸爸?”
霍靳尧立刻竖起食指抵在唇边。
他弯腰,一把将软乎乎的儿子抱起来,径直走回儿童房,塞回被窝里。
一沾到床,舟舟的瞌睡仿佛醒了几分,他揪着霍靳尧的衣角,小脸上满是好奇:“爸爸,你怎么偷偷摸摸的进妈妈房间呀?”
霍靳尧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别告诉妈妈,好不好?”
舟舟的眼睛眨了眨,随即恍然大悟的点头,“哦!我懂,是秘密!”
“对。”霍靳尧的嘴角弯了弯,“只有爸爸和舟舟才知道的秘密。”
“嗯!”舟舟郑重其事地应下,然后往被窝里缩了缩,安心闭上眼睛。
第二天早上,温翘是被一种奇异的感觉唤醒的。
梦里似乎有一片温热的触感,轻柔地落在额头上,真实得让她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盯着天花板愣了好几秒,才猛地回过神,忍不住低骂了一句:
“靠!不会吧,我这是……饥渴到做这种梦了?”
话音刚落,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哒哒哒”地冲了进来。
“妈妈!”舟舟仰着小脸,大眼睛里满是关切,“你渴了吗?我去给你倒水。”
“诶诶诶……不用,宝贝……”
可小家伙已经像个小旋风似的跑了出去。
温翘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最终扶额笑出声来。
床头的手机嗡嗡震动,是霍靳尧发来的信息。
「让舟舟出来吧,我送他去幼儿园。」
温翘回了个「好」。
等她也收拾妥当出门,霍靳尧已经送完舟舟,车等在楼下了。
自从上次她情绪失控,霍靳尧就收走了她的车钥匙。
她的上下班都由他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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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
一向讲究“食不言”的早餐桌上,沈父忽然放下手中的报纸,开口:“昨天我秘书看见霍靳尧和温翘从民政局出来。”
“他们离婚了?”沈安若语气里满是怀疑,“这次不会又是假的吧?”
“我让人查了。”沈父语气笃定,“确实离了。”
“真的?”沈安若的声音陡然拔高。
沈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不愧是凌晞,一个寒门出身的女孩子,能在那么多公子哥中间游刃有余,确实有本事。”
沈安若手指微微收紧,三明治被狠狠捏扁。
她努力了这么多年,用尽手段都没能让温翘和霍靳尧分开。
凌晞这个贱人,回来才几天,居然真的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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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后的这段日子,温翘过得异常平静。
霍靳尧依旧和她一起上下班,一起吃晚饭,关系甚至比之前更显缓和。
用程恰恰的话说:“你们这婚是离了个寂寞吗?”
四月下旬。
项目第一阶段基本完成,整个项目组终于能喘口气,温翘也总算能抽出时间,预约了心理治疗。
心理诊室。
褚清晏看着对面坐下的温翘,语气温和如常:“最近过得怎么样?”
温翘:“还好。”
褚清晏:“新生活开启得还顺利吗?”
“嗯。”温翘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离婚了。”
褚清晏明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