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跃和程恰恰彼此对视,都有些唏嘘。
这时姚予白的代驾来了,他温和地向大家道别,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背影高大沉稳,看不出什么异样。
“那回见。”温翘也对程恰恰和韩子跃道别,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窗外的灯光流进车内,明明灭灭。
温翘脑海中闪过霍靳尧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心里泛起一丝释然——
终于回到正轨了。
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她的目光无意扫过街边,看见一男一女正搂搂抱抱地站在那儿。
女的是沈安若。
男的也不陌生,竟然是贺衍。
两年前,程恰恰和贺衍正式解除了婚约,可沈安若……却是个有夫之妇。
“啧。”
这关系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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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温翘带着舟舟去看了奶奶。
回北城第一天她就想来了,只是身负任务,不想被有心人利用,扰了奶奶的清静。
没想到这一拖,就拖到了年底。
现在看来,任务显然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事,但她,是真的想奶奶了。
即便是冬天,墓碑四周的金盏菊仍开得旺盛,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打理过的。
温翘轻轻擦拭着墓碑,低声说:“您清醒前最后的心愿,就是希望我和霍靳尧好好在一起,对不起啊奶奶,我还是辜负了您的嘱咐。”
“不过我一个人也挺好,您别担心。”
“害您的林澜,现在每天都在监狱里生不如死,也算遭了报应。”
“对了,您有曾孙了。”
温翘拉过舟舟,柔声说:“儿子,给太奶奶磕个头。”
舟舟乖巧地跪下来,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然后抬起小脸,望着墓碑上太奶奶的照片,稚气十足却认真:“太奶奶,我会照顾好妈妈,您放心吧。”
温翘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对奶奶说:“他很懂事的……”
……
温翘牵着舟舟一步步离开墓园。
不久之后,霍靳尧出现在墓碑前。
他揪下一枝花,放在墓碑前,旁边就是温翘刚放的花。
他声音低哑:“记得小时候您常笑骂她,说她是小犟种,您说的一点没错,她…怎么都不肯原谅我了。”
“我善于算计、掌控一切,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回头。”
“奶奶,”他望着照片里笑容慈祥的老人,轻声问,“您教教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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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偃开着车回市区,突然一个急刹停在了路边。
后座的霍靳尧没睁眼,只低声问:“怎么了?”
程偃回过头:“霍总,是太太的车。”
霍靳尧倏的睁开眼。
温翘的红色跑车正歪在路边,旁边还停了辆越野。
他心头一紧,推门就往下冲。
还没站稳,就听见舟舟带着哭腔喊“妈妈”。
霍靳尧脚下一软,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跌跌撞撞扑到车旁的。
他一把拉开驾驶座的门,温翘半闭着眼,额发被冷汗浸透,脸色白得吓人。
磊子正在副驾驶的格子里翻找着什么。
“出什么事了?”霍靳尧声音发沉。
温翘已经意识模糊,磊子急着答:“霍总,小姐胃病犯了,可车上没药……”
他记得以前小姐车里一直备着胃药,虽然她从没用过。
“别找了。”他弯身就把温翘抱出来,朝磊子吩咐,“我送她去医院,你送舟舟回家。”
“不要!”舟舟抹着眼泪喊,“我要保护妈妈。”
霍靳尧没停步,“那就跟着。”
三人挤进后座,温翘被霍靳尧揽在怀中,一只手被他紧紧握着,另一只被舟舟的小手包住。
程偃发动车子,瞥了眼后视镜:“霍总,车上有胃药,上月刚换的最新日期的。”
别人不知道,程偃却清楚,不仅霍靳尧车里,就连温翘车里的药,也都是霍总悄悄放的。
程偃曾经嘴快问过:“有必要吗?反正也用不上。”
霍靳尧当时沉默了一会儿,只说:“用不上最好,我宁愿它永远用不上。”
霍总从来就是这样,什么也不说,什么都做尽。
明明比谁都在意,却从不让太太知道。
霍靳尧试了试温翘额头的温度,声音紧绷:“疼成这样不是普通胃病了,不能乱吃药,去最近的医院,迅速调最好的消化科医生过来。”
“是。”
程偃一路疾驰,开进郊区一家医院。
条件是普通了点,但北城最好的专家,已经等在了门口。
经过检查,是胃穿孔,必须立即手术。
手术室外,舟舟坐在椅子上“啪嗒啪嗒”掉眼泪。
霍靳尧看着他,有点嫌弃:“小哭包,怎么保护妈妈?”
舟舟红着眼睛瞪回来:“我是心疼妈妈,她又要工作又要照顾我,都是累病的。”
霍靳尧声音低柔了些:“你爸爸呢?”
“你说萧爸爸?”
“萧爸爸?”霍靳尧眼神微凝,“你一直这么叫他?”
“不是……是因为你要我叫霍爸爸,我才改叫萧爸爸的。”
霍靳尧脸色瞬间黯了黯,“那他都不来陪你们吗?”
“他很忙……要好久好久才能见一次。”
霍靳尧心疼的抬手揉了揉孩子的头发,动作却忽然顿住。
这头发……
虽然发型一样,可上次他偷偷取头发时很软,而眼前这孩子的头发,又硬又扎手。
这一点倒跟他一样。
一个怀疑的种子,突然在霍靳尧脑子里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