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长久的沉默之后,霍靳尧终于吐出了一个字。
温翘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似乎没料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你不会又想着怎么做手脚吧?”她问。
“不会。”霍靳尧伸手,将她颊边的一缕碎发轻轻掠到耳后,“我说过,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温翘垂下眼帘:“谢谢。”
“先别急着谢我。”霍靳尧话锋一转,“离婚可以,但我有条件。”
“说。”
“我继续侍寝。”
温翘:“……你确定?”
霍靳尧:“你答应过,想反悔?”
她是说过离婚后也可以保持关系,但那会儿霍靳尧是为了追她,有利可图,现在婚都要离了,还提这茬?
霍靳尧语气不明:“工具而已,正好,我和别人怎么样,你没资格东想西想,也不影响你离婚的初衷。”
温翘:“……”
好吧,都是她说过的话,现世报来得好快。
“……行吧。”她算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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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民政局。
办事大厅里人来人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氛围。
轮到他们时,工作人员是个面色严肃的大姐,接过材料,惯例询问:“双方是自愿离婚吗?”
霍靳尧没吭声,目光落在温翘身上。
温翘顿了一下,点头:“是自愿的。”
大姐又看向霍靳尧:“男方呢?”
霍靳尧这才慢吞吞地“嗯”了一声。
流程走到需要签字按手印的阶段。
温翘拿起笔,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去蘸印泥。
大概是有些走神,她没控制好力道,指尖沾了一大坨红艳艳的。
这时,旁边递过来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巾。
是霍靳尧。
他看着她那根“罪证确凿”的食指,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怎么,舍不得?想留个隆重点的纪念?”
温翘接过纸巾,没好气地擦拭,结果越擦范围越大,指尖红彤彤一片,更像是某种“铁证”了。
霍靳尧带着点戏谑的勾起唇角:“要不别擦了,回去按个脚印,凑个齐全。”
她瞪他:“霍靳尧,认真点!”
“我很认真。”霍靳尧说着,拿起笔,在自己的那份文件上签下名字。
几年前假离婚,他签字时好像在签破产书般艰难,而今真的离了,却反倒签的无比痛快。
最后,当那两个暗红色的离婚证拿到手时,霍靳尧捏在手里掂了掂,侧头对温翘说:“这证颜色不太吉利,希望下次来,换本大红的。”
办证大姐看着二人,也笑了起来,“我在这岗位这么多年,二位还是头一对离婚离出结婚的感觉。”
温翘没接话,直接把证塞进了包里,转身就往外走。
霍靳尧跟着起身,对大姐说:“借你吉言,明天就来复婚。”
说完他迈开长腿跟上,与温翘并肩,“别忘了,‘侍寝’安排一下,我随时有空,看温工方便。”
温翘脚步不停,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耳根却微微热了起来。
突然怀疑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翘翘?”两人开一辆车来的,正准备上车回公司,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温翘回头,看见陆令慈正从不远处的一辆车里下来。
“妈?您怎么来这儿了?”温翘有些意外,快步迎了上去。
陆令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目光却越过她,落在了霍靳尧和他身后的民政局牌匾上。
“我去对面银行办点事,你们这是……?”霍靳尧指间捏着本暗红色证件,她心里已隐隐猜到了什么,只是那念头太沉,不愿去相信。
温翘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妈,我们离婚了。”
陆令慈明显愣住了,随即伸手揽住她的肩,“走吧,陪妈去旁边的咖啡厅坐坐?”
“好。”温翘应着,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站在原地的霍靳尧,“你先回去吧。”
陆令慈也朝他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去吧,一会儿我送翘翘。”
霍靳尧喉结滚动了一下,转身上车的瞬间,捏着离婚证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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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厅里音乐轻缓流淌,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
陆令慈用小勺轻轻搅动着杯里的咖啡,叹了口气:“看你们前几天的状态,妈还以为你们能闯过这一关。”
温翘抬起头,那双一向清澈的眼里透着一丝黯然,“妈,您还爱霍董吗?”
陆令慈搅动咖啡的手微微一顿。
半晌,她恍然了。
有些分开,不是不爱了,实在是爱不起。
那些日复一日的争吵,猜忌,与消耗,让她一点点失去了喘息的空间。
即便再爱,那些沉重的负担,也再不想承受了。
如今在温翘身上,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虽然情况不同,但那种挣扎过、努力过,最终却发现无力改变的绝望,是如此相似。
“妈明白了。”陆令慈用力握住温翘的手,掌心温暖而干燥,“不管你怎么决定,妈都站在你这边,不过男人可以不要,妈可不能不要。”
温翘心头一暖,又想哭又想笑,“谢谢妈。”
陆令慈抽出纸巾,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湿润,“傻孩子。”
母女二人在咖啡厅里又聊了近一个小时,直到陆令慈接到一个电话,才起身离开。
她们相携着走出咖啡厅,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隔壁的卡座隔断后,凌晞正僵直地坐在那里。
她本来是约了朋友,朋友临时爽约,她正准备走,却意外听到了温翘和陆令慈的对话。
他们竟然离婚了!
霍靳尧恢复单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