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温翘见他脸色泛红,“不会刚才撞那一下又伤到了吧,我去找医生给你看看。”
“不用。”霍靳尧心跳如擂鼓,“没事,吃辣吃的。”
温翘叹了一句,“这个韩子跃,真不靠普,回头我得劝劝恰恰,婚姻慎重。”
“阿嚏!”正在开车的韩子跃揉了揉鼻子,“谁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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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
霍靳尧赶紧闭上眼,心里暗骂自己卑鄙,可身体却僵硬得不敢乱动,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生怕被她察觉出异样。
半夜,霍靳尧睡得迷迷糊糊,听见一阵窸窣的响动。
他下意识伸手,按亮了床头灯。
昏黄的光线洒下来,正好照见温翘轻手轻脚往门口走的背影。
忽然亮起的灯光,也让温翘脚步顿住。
她回过头,目光直直撞上他望过来的眼睛,眯起眼眸,他能看见了?
“温翘,是你吗?你要去哪儿?”霍靳尧眼神空洞,朝着她的方向抬手。
温翘盯着他看了两秒,才缓缓汲了口气,“哦,我在外卖平台订了点东西,下楼取一下。”
“这么晚……”霍靳尧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以为是女X用品的急事,便没多问,只嘱咐道,“那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知道了。”温翘含糊应了一声,离开。
听着关门声落下,霍靳尧脸上的茫然瞬间褪去,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熟练地拨了个号码,低声吩咐:“明天一早,派两个稳妥的保镖过来。”
之前贪图清净,不想有人打扰他和温翘独处,便把人都撤了,现在看来,没人跟着,实在不方便。
放下手机,霍靳尧靠在床头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墙上的时钟指针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温翘还没回来。
取个东西需要这么久?
他给温翘打电话,却传来一道冰冷的机械音。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渐渐从他心底冒出来,搅得他心烦意乱。
他掀开被子下床,套上外套,走出去。
走廊里空无一人,他朝着电梯间而去。
夜间只剩两部电梯运行,他都按了。
其中一部很快上来,另一部显示一直卡在三楼。
他进了电梯,到一楼出电梯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另一部电梯前立着“电梯故障”的牌子。
霍靳尧的心倏地提了起来。
一楼立了牌子,他住院的十五楼却没有牌子?
“不好!”霍靳尧立刻往三楼跑,“翘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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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前,电梯毫无征兆的一震,温翘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迅速摁亮所有楼层。
然而,灯“啪”地一声熄灭,四周陷入死寂的黑暗,电梯彻底停了下来。
“有人吗?救命……”
她大声求救,可这半夜三更的,根本没人听见。
“手机。”温翘立刻去摸掉在地上的手机。
却黑屏了,大概是摔坏了。
一分钟,两分钟……十几分钟过去,黑暗像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空气似乎也一下子变得稀薄、粘稠,呼吸开始困难。
她下意识伸手向前摸索,触到的,只有冰冷光滑的电梯壁,
狭小的空间骤然变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笼。
恐慌像藤蔓一样缠住了她的喉咙,她缓缓蹲下身来。
眼前的黑暗开始扭曲、变形。
她不再是身处电梯里,而是站在更黑暗的地方。
好黑,好小的屋子…… 四周弥漫着霉味和尘土的气息。
角落里传来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吱”声。
是老鼠。
她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紧紧捂住耳朵,眼泪无声地往下掉,却不敢哭出声。
她经常被关在这里,可她好怕。
怕黑,怕老鼠,怕永远没人来找她。
无尽的恐惧像一个巨大的黑洞,要把小小的她彻底吞噬。
场景再次切换,黑暗变成了另一种昏沉。
是那个废弃仓库。
一个高大的、带着酒气的黑影狞笑着朝她扑来。
“不……不要……”她想尖叫,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绝望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淹没了她。
她拼命挣扎,手脚却像被无形的绳索捆住,动弹不得。
那种无力反抗,任人宰割的窒息感,比黑暗本身更让她恐惧。
一瞬间,她又回到了电梯里,现实与幻象交织,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
温翘背靠着冰冷的电梯壁,身体控制不住地向下滑落,缩成一团。
“出去……放我出去……”她从齿缝间挤出歇斯底里的哀求。
可发出的声音在黑暗中微弱得可怜。
“黑黑的天空低垂……”
就在她快要被彻底淹没时,一道声音,穿透了厚重的电梯门,隐约地传了进来。
是一个男人低沉的,有些笨拙的哼唱声。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 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
调子很简单,甚至有点跑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小时候,奶奶也给她唱过这首歌。
温翘涣散的神智被这声音一点点拉回现实。
她喘息着,努力侧耳去听。
是霍靳尧的声音。
他在外面,他居然在外面。
这个认知像一根救命稻草,让她冰冷的手指有了些许力气。
虽然心脏还在狂跳,黑暗依旧逼仄,但那歌声像一只温暖的手,在她几乎要崩断的神经上轻轻抚过,让她终于找到了一丝丝支撑。
救援声嘈杂,可她只听得见那微弱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