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在宋国公府的园子里,两人也有过如此惊心动魄的时候。
那时他还是宋国公府世子,她是骗了他还格外嚣张跋扈,盛气凌人的坏姑娘。
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他被嚣张跋扈的坏姑娘玩弄于股掌之上,怒不可遏,再没克制住强吻于她。
嚣张跋扈的坏姑娘呢?
自然不是消停任人掌控的性子,她在缠绵悱恻,唇齿相交之间咬破了他的唇,又抓起他的手对着虎口狠狠咬下去。
如今自然是故技重施。
等到丫鬟离远了,他松开捂着她嘴的手,便有不甘示弱的少女惦记着先前他骂自己的仇,拉过他的手欲要狠狠咬下。
她咬过他很多回,可谓是次次无疏漏。
郎君也被她咬过很多回,一而再,再而三…….
他心思敏捷又会武,岂能那般迟钝,大多数不过是纵容和自己泥足深陷而已。
如今却是果断抽手躲开。
来不及停下的少女狠狠咬下——自然咬了个空,反把自己齿牙给咬疼了。
她用了十足的力气,如今尽皆反噬到自己头上。
齿牙碰撞磕出清脆的响,她疼得眼里瞬间盈出了泪,抬眸看过来时,真可谓是一双堪怜的娇怯清眸,盈盈欲泫,楚楚动人。
“是不是咬疼了?”
他当即心软,“张嘴我看看,有没有出血。”
她出乎意料的乖巧听话极了,也或许当真是疼得狠了,慢慢张嘴给他瞧。
这是极亲密的姿势。
他在灼灼日光中展眸看过去,少女樱唇不点而朱,贝齿洁白如玉,无一不是稚嫩青涩,惊心动魄。
只是也是方才,同样的樱唇贝齿,险些要将那下了毒药的清茶喝下。
毒药见血封喉,若是吞入腹中便是不能挽回的境地。
他那点子暧昧旖旎的心思瞬间抽离,脸色紧绷,眸色也沉入谷底。
“这样一点疼便受不了了?”
他语气冷淡又不耐,尽是嘲讽之意,“你可知那毒虽是见血封喉,却要疼上一个时辰,活活疼死你。”
她是这世上最怕苦又最怕疼的人。
却也是这世上最不顾惜自己之人。
她能为了致姜夫人于死地甘愿忍受十数年香火烫肤的痛楚,也能忍受数年来被姜夫人母女磋磨的艰辛,现下更是毫不顾惜自己的性命,也要拉着姜海道一同赴死。
她有满腹的坚韧和志气。
却只有在他这里,一点儿小疼小伤也能哭出满眼的泪来,楚楚可怜的喊疼。
如今更是娇气,不过说上两句眼也能红,只话中格外有骨气,“不要你管!”
她并非全然赌气,是当真不要他管,也不想跟他扯上丝毫关系。
晚些那小厮寻不见人又找回来,却见方才还遍寻不见的郎君从园子里闲庭信步走出来,小厮忙迎上前去,“苏先生,可算找着您了!”
他遍寻不找,想着苏先生第一回来姜府逛园子,定是走迷了路,并未多想。
回头见了姜海道也是如此回禀。
姜海道却是落了心思。
他听说云芜先前也往园子里去,特地将人叫过来问话,“你在园子里可遇见苏先生了?”
“什么苏先生张先生?”
云芜现如今是装也不必装了,卸了那温顺乖巧的皮囊,是坦坦荡荡的乖张脾气,半点没好气,“没瞧见。”
她不欲与那人再有瓜葛,自然与他撇得山远水远。
但姜海道全然不是这个心思。
方才苏先生来正堂做客时,云芜正在旁边奉茶,他心思缜密,瞧见云芜退下去时那苏先生的眼有意无意往云芜那处去。
后来两人说话时,他更是状若无意提起一句,“方才那位姑娘是?”
姜海道是过来人,怎能看不懂。
不可否认,云芜生得的确柔顺静婉,叫人一见倾心实在不足为奇。
眼下姜府正是多事之秋,姜夫人自缢,姜婉柔失心之症还未好,他因着外头的风言风语如今在朝堂上也是举步维艰,诸多冷落。
原先他是想借着姜婉柔的婚约搭上宋国公府,正好入了东宫的眼。
后来婚约被退,东宫那边自然也是不了了之。
现如今朝堂之上势力林立,身在漩涡之中,朝臣无不跟风站队,或是为图攀附上爬,或是自保,姜海道自然也是其中之一,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豫王。
这苏先生眼下便是豫王身边的红人,他自然要好生笼络,好让他为己所用,往后在豫王面前多多为自己进言。
眼下正是好机会。
“你不是想护住你生母原先身边那丫鬟吗?”
姜海道拿薛姨来要挟云芜。
父女两人现下算是彻底撕破脸了,毫无父女情分,有的只是利益交换。
“你想法子亲近苏先生,让他为我所用,我让你生母身边的那个丫鬟出大理寺。”
从姜府出来,宋庭樾去了趟大理寺。
薛姨被关在衙狱里,外人不得来见,但他拿着豫王的手令,为豫王办事,自是畅通无阻。
薛姨是见过宋庭樾的,那时在渔隐村,她没少见宋庭樾和云芜一道出门,郎君容貌气质皆是出挑,让人不能忽视。
却是不识眼前来见自己的这个男子。
他用赏钱打发狱卒离开,狱卒得了银子,殷勤恭敬,“我们就在外头候着,先生若有事唤一声就行。”
他们喜笑颜开退了下去,留宋庭樾和薛姨单独说话。
宋庭樾手边还放着此案的案卷,里头有薛姨的口供,上面详细写明了当初姑娘当初在水月庵的日子——是和她梦里哭诉的一样水深火热。
他总是要来见薛姨一面的。
云芜性子虽乖张任性,却不是会做出以命换命这等莽撞之事来的人。
这样的法子,一定是有人教唆她。
其实未必猜不出来,她身边除了薛姨再无旁人。
他没有告知薛姨他的真实身份,却是说出了云芜蓄意谋害姜海道的事。
薛姨只以为他是云芜谋害姜海道未果,姜海道知晓缘由后派来杀她的人,一时可谓是心如死灰,也不必再瞒,索性一五一十都抖落了出来。
“姜海道他该死!我家姑娘那样欢喜他,甚至甘愿嫁给他为妾,他却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怀疑她,将她生生逼死。我当然要杀了他!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才好。”
她眼里满是滔天的恨。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处心积虑为主报仇的可怜忠仆。
宋庭樾却是问她,“你可知这样她也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