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秋自己撑着木桩站起来,转了转已经麻了的手腕。手轻轻放在被自己割破的手腕上,伤口渐渐愈合。
关明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道“我带你出去吧。”
瑶秋淡淡道“不必,我在这里等我相公。”
关明一听“相公”二字,脸色就不太好看,但还是挤出了个笑容“这里十分隐蔽,他找不到的。”
瑶秋漫不经心地问“那你不是都找到了吗?”
关明脸色一变。
瑶秋转动着手腕,想试图汇聚一些灵力,而萦绕在指尖的只有淡淡的绿色。
她心道不好,这么点灵力最多打关明几拳……
而且她甚至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模鬼样的关明是个什么东西。
她绝不能跟关明走,一定要等孟嗣鄞来。
“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这里在萧晴房间底下,是一个密室,原来她们都在这里……”
瑶秋心想这个蠢货,没有人说他刚才啥的那个怪物是萧妍萧晴,关明说这话不就等于坦白了自己是指示萧妍萧晴杀人的么?
不过现在可不能揭穿他。
瑶秋作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
关明见瑶秋似乎是信任了自己,赶忙道“我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真的死了,快随我上去吧,这里不安全,而且又脏又臭的……”
瑶秋苦恼地坐倒在地“恐怕不行,我的腿……好痛……我动不了了……”
一时间,关明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瑶秋还在自说自话“好像她们给我施了法……好痛啊……”
关明的脑袋歪了歪,忽然半蹲下来,掀起瑶秋盖在脚上的裙尾
瑶秋惊叫“你做什么!”
关明理所应当的表情“看你的伤势如何啊。”
瑶秋“女人的脚怎么能随便看的呢!你……”
关明叹了口气“那罢了,我抱你上去。”
眼看着关明凑近她,瑶秋一阵作呕“不行!被我相公看到了我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
关明的动作顿了顿,干脆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冷漠,与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关明截然不同“冥顽不灵。”
瑶秋心想他不会在这里动手吧……
“你早就知道了吧?”关明冷笑。“是不是?”
瑶秋神情不自然道“知道什么……”
关明“那些女人啊,都是我叫那个怪物去杀的。”
瑶秋故作惊讶“啊……为什么……不可能……”
对于瑶秋惊恐的反应,关明很是满意“怎么不可能。只要凑齐十八颗心脏……就够了啊……”
“十八颗……就差一个!”关明猛地怒吼“都怪你!你为什么要来坏我的事?”
瑶秋被吓了一跳,浑身一抖,慌忙往后移动。
“不过还好,你也可以将功补过……”关明缓缓逼近她,语气里尽是无奈“本来是想直接把你带到我的铜炉里的,但你非要等那个孟夏……没办法啊,就在这里解决了吧……”
只见关明扬起刀就要向她砍过来,瑶秋大喊“孟嗣鄞你看够了没有!快来救我!”
一瞬间,天塌地陷,瑶秋只觉得腰上被人束缚住往上拉扯,她快速向上升起,风沙石砾从她耳边呼啸而过。
她不敢睁眼,直到抱住了一个身躯,紧抓不放,随后她感到自己在飞快地移动,不一会儿,就到了外面。
她缓缓睁眼,光芒和新鲜的空气无一不叫她怀念。
不过她更思念的,还是此时抱着的男人。
回头看了眼关明的府邸,已成了一片废墟。
“关明呢?”瑶秋问。
孟嗣鄞“死了。”
瑶秋“噢……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孟嗣鄞“我觉得,现在你应该先从我身上下来。”
瑶秋也一本正经“言之有理。”
虽然挺依依不舍的,但瑶秋还是把自己的双脚放在了地上。
她惊奇地发现,绑在自己腰上的不是别的,就是她的灵鞭……
“我的灵鞭……”她看向孟嗣鄞“你刚才是用这个把我捞上来的?”
孟嗣鄞点头。“它认我。”
灵鞭活泛地在空中绕了几圈,回到了瑶秋的头发上绑着。
想来是先前灵鞭弄伤了孟嗣鄞,受了孟嗣鄞的鲜血,就认下了他。
不过灵鞭伤人不少,也没见着它认主啊。
想到这里,瑶秋非常满意地摸了摸它。
干得漂亮。
“回客栈,第二重梦魇应当已经开了。”孟嗣鄞道。
瑶秋心情大好,兴高采烈地应了一声,跟着孟嗣鄞回客栈。
瑶秋“第二重的内容你可知道?”
孟嗣鄞摇头“但比第一重要难很多。”
瑶秋倒是满不在意“有你在不就好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孟嗣鄞不易察觉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原先客栈的地方已经变了模样,客栈已经消失不见,成了一片空地,而那块空地上出现了一扇木门。门上写了一个字:劫。
瑶秋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孟嗣鄞“应当和历劫差不多。”
“历劫啊……”瑶秋有些怕了。
也就是说,第二重梦魇相当于是他们两个人的劫,进入这扇门之后,他们再也不认识对方,只有靠自己。
孟嗣鄞补充“但规则是否和现世一样我也不清楚。”
他看向瑶秋有些泛白的脸色“怕了?”
瑶秋紧抿着嘴唇,点头。“我还没历过劫呢……”
孟嗣鄞也没为难她“害怕的话,我带你出去。”
瑶秋呆愣住,不知在思忖什么,只是眉头越来越紧。
须臾,她咬了咬牙,道“走。”
然后抬手打开了那扇门。
孟嗣鄞一笑,跟着她走了进去。
地宫。
姜染和阮瑾钰看着梦镜里瑶秋和孟嗣鄞走进了那扇门,不由自主地锁紧了眉头。
他们都知道第二重梦意味着什么。
许多仙人死去的地方,就是这里。“劫”。
第二重梦的难度,相当于是修仙者飞升要历的劫,但规则却又有些不同。这个“劫”,大多是情劫,孟嗣鄞和瑶秋的其中一方,要在这情劫里提前清醒。也就是说,要用一种极端的方法让他们从劫里醒来。
而这种极端的方法,往往悲苦至极,叫人肝肠寸断。
也是因此,仙人沦陷于此。
“你觉得先醒来的会是谁?”姜染问道。
阮瑾钰“肯定是瑶秋啊。”
通过这几天在梦镜前的观察,瑶秋喜欢孟嗣鄞这件事已经不是个秘密了。
姜染却摇摇头“那可未必。”
阮瑾钰看向姜染“怎么,你觉得孟嗣鄞也……”
他没有再说下去,姜染却会意地点了点头。他笃定道“只要他们能出来,就一定有将来……”
阮瑾钰笑着拍了他一下“怎么突然如此深沉?”
姜染认真道“我一直都很有涵养。”
阮瑾钰“做戏这门手艺,你还是要多和瑶秋学学。”
姜染“……”
阮瑾钰看了那两张冰床,现下只有瑶秋一个人躺在那里,叹了口气“凌淼的事,你怎么告诉瑶秋?”
说起这个,姜染更觉得头疼“我也不知道,还是……等瑶秋醒来再说吧……”
一切都往后放放,都等瑶秋醒来再说。
“他们进去了。”阮瑾钰道。
姜染的思绪重新被拉回,看向梦镜,里面浮现出了瑶秋的模样。
“你可知道她是什么身份?”阮瑾钰问。
姜染仔细研究了梦镜里瑶秋的行动路线,脸色愈加凝重。“你记不记得我和你提过的,梦魇里最难的劫。”
阮瑾钰心下一惊“瑶秋是……梁所忆?”
梦魇里最难的情劫之一,妖女梁所忆的一生极为凄苦。出生于普通人家的她,本以为能平安过完一生,却不料,七岁那年中了妖术,自此后被人视为怪胎,被父母抛弃,成了过街老鼠,不得已藏入深山,十七岁的时候被路过的君王所救,本以为从此可以结束悲惨的生活,但没想到那是更可怕的深渊……
阮瑾钰“那孟嗣鄞,就是这故事里的君王?”
“不清楚,还未看到他。”姜染盯着梦镜,眼睛里的神色多了几分不忍“不过,快了。”
“小妖女,丑八怪,浑身长毛真奇怪!小妖女,丑八怪,浑身长毛真奇怪!”
人来人往的街道,充斥着一群孩子编的顺口溜。七八个孩子把一个女孩儿围在中间,不停地叫嚷……
盛夏,炎热的天气让所有人都恨不得扒了层皮,可这女孩却依旧裹得严严实实,实在是与周遭格格不入。
而女孩没有哭,只是用帽子紧紧裹住了自己的脸,一言不发,眼睛死死地盯在她面前跑过去的一个一个孩子。
那恶狠狠的眼神,似乎是要把面前的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吵什么吵!”一妇人拿着笤帚冲了出来,一把哄跑了那些孩子。那些孩子一边跑一边还回头笑,更有一个孩子对女孩扔出了石头。
石头砸在女孩的手上,被砸的地方瞬间变红。
妇人也只是站在那,看着女孩,厉声“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别出门?”
女孩缄默不语,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妇人更是发火“你长没长耳朵啊?我让你在家里别出门,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啊!”
妇人扬起笤帚向她抽过去,女孩也不躲避,咬着牙生生忍受着。街上的路人见了,都驻足观看,嘲笑声不停。
女孩疼地掉出了眼泪,却还是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我说,梁所忆她娘,你就别打了,家丑不可外扬,赶紧带着所忆回去吧!”
“就是就是,万一要是把她打坏了,又变成什么更可怕的怪物,再吓着我们!是不是啊?哈哈哈哈哈……”
嘲笑声不绝于耳,妇人气得怒骂,却又骂不出什么话来“你们这群人……”
那些人看着妇人要向他们跑来,又一溜烟跑了。
妇人踢了梁所忆一脚,梁所忆踉跄几步,往家里走去。走过的路上留下了血印。
路过的云游道士漫不经心地唱道“众生皆苦痛,特为尤甚者鲜少,饶是其中苦滋味,却叫他人入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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