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文书与图兰成亲后,没在栖云镇呆上多久,就被图逊给提溜回了西域。
走得那天段启珏与阮娇还颇为幸灾乐祸地逗了他一番,说等他回来要看看他的身手有没有比现在好些。
打趣归打趣,这新科状元点翰林之事儿,本该越早去越好的,可君鹰念及他回乡省亲与成亲这两件事儿上,倒是睁只眼闭只眼放了他两月的假。
两月一到,段文书便匆匆忙忙赶去了京城。
阮轩辉与慕白薇二人,没随着君沉舟回京城,也没留在栖云镇里。
他们志在四方游山玩水,如今也不知游到何处去了。
栖云镇倒是还与往常无异,一阵战灾一阵喜得过去,终是迎来了一阵细水长流的平淡日子。
段家又盘下了几个店面做了新生意。
阮娇后知后觉地问段启珏,“好久没研究新的药丸了,近来阮生堂都没什么新品,生意也不好,要不干脆将铺子关了,还省下了笔租金。”
段启珏笑着摇了摇头,捻了个小果子放进阮娇嘴里,说,“那儿的铺子不是租的。”
“不是租的?”阮娇愣了一下,迷茫地问,“那是什么时候买下的?”
“若论起什么时候的话,从那铺子开起来的时候,便连着周边的三四间一起盘下来了,一直收着租。”
“都,都盘下来了?”阮娇觉着自己舌头有些打结。
她怎么不记得当时段启珏有这么财大气粗的?
段启珏哼了一声,一副邀功的模样,说,“是啊,不仅如此,你猜那这铺子的名字上,写得是什么?”
阮娇伸手指了一下自己,指尖多少有些颤抖,随着段启珏的点头,她差些蹦了起来。
这叫什么,这叫富婆竟是我自己。
“你若是不提起这事,我都快要忘全了,回头我将那地契给你,再高兴也不晚。”段启珏戳了一下阮娇的脑袋,嘴边的笑容却是止不住的。
阮娇蹭着段启珏的胳膊就过去了,眼巴巴地盯着段启珏看,“可是,相公,为什么要一连盘下那么多铺子?”
为什么?
这问题倒是让段启珏有些愣神。
他当时…怎么想的来着?
“我想给娇娘过上好日子啊。”段启珏叹了口气,轻声说着,“娇娘名下有几间铺子,花钱都有底气一些,也不会再受你二哥一家的欺负。”
“可我不是有相公吗,怎么会受欺负?”阮娇有些不明白地问,“相公可是头一个待我好的人!”
段启珏听她这孩童般任性地话,失笑道,“怎么说这话,你爹娘与阮大哥,他们待你不好吗?”
阮娇心道,这不一样啊,他们的好是对着本来的阮娇,段启珏的好是对着自己的。
可这话她又没法子同段启珏说,若是告诉他其实自己是人参成了精,鸠占鹊巢才得了如今一副身体。
只怕段启珏会觉着自己傻了吧。
“反正就是这样的。”阮娇搂上了段启珏的肩膀,撒娇般得蹭了两下段启珏的胳膊。
有片落叶从树上飘下,正好落在了阮娇的发上。
段启珏想要伸手去将那叶摘下,却发现阮娇不知何时竟然睡了过去。
也好。
只要阮娇没什么愁扰,他便觉着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了。
今时不再同往日,那些曾经的苦楚似乎不过弹指一挥间,余下的唯是这种细水长流的甜处。
段启珏曾经萦绕鼻尖的是让人苦得落泪的药香,如今仍然是药香,不过却让人欢喜得多。
过了这个冬天,段竹笙也有半岁多了,终于能穿上阮娇给他做的小衣服了。
领边的毛是阮娇之前给段启珏买的衣服上剪下的一条,堆在小娃娃的脸边,任谁见了都想要捏捏他的脸。
段文书过年时带着图兰回了一趟家里,没再好意思同阮娇与段启珏讨压岁钱,反而还大出血地给了段竹笙一个红包。
算来他如今不过十七岁的年纪,在那人才济济的翰林院中也算小的,想来生活应当有些不易。
但转念一想,这小子如今也算是个驸马爷了,再苦又能苦到哪去?
不过他临回的时候,家里人倒都没忘给他的行囊中塞一些细软。
阮娇运气难得差了一次,在塞得时候正巧遇见段文书进来。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好长一会儿,段文书捂着眼睛,说,“嫂嫂塞吧,我就权当没看到。”
阮娇噗嗤一下笑出声,将手里的小平安福放段文书头上,说,“刚学会的新花样,说是有旺事业,送你带着玩玩。”
阮娇送完东西,便出了这屋子,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被段启珏拉到了一边。
“娇娘,有时候我们也不用如此有默契。”段启珏有些无奈地说。
阮娇踮起脚亲在了段启珏脸上,说,“相公来得可有些晚了,我都被抓了个正着。”
“那完了,这小子占不到我便宜了。”段启珏可不像阮娇那样蜻蜓点水,他亲便大大方方地亲,吻至二人皆面红,才堪堪松开嘴。“便宜不了他,也只好便宜我与娇娘的嘴了,去酒楼吃一顿?”
“好!”
冬过了是春,春过了又夏。
段竹笙眨眼之间就已经一岁了。
他如今已经不止会咿咿呀呀了,阮娇哄了他足足一个月,才终于让他先喊出了娘亲这词。
喊得阮娇是心尖乱颤,差些泪都要下来了。
只不过段启珏就有些烦了。
自从这小子会叫人以后,那小嘴叭叭叭的,逢人就叫。
一看长大了就是个小祸害。
偏阮娇特别疼这小祸害,段启珏有时候蹭过去想要亲亲自己娇娘的小脸蛋时,都会被阮娇一把推开。
还美其名曰。
“当着孩子的面,这样不好。”
究竟能有什么不好的!
这小子从出声开始都看了多少遍了!
只不过,段启珏这么些年也不是没有哄妻心得的,此时他干脆将头放到阮娇肩膀上,也学着阮娇的模样蹭了两下。
“娇娘,别光疼孩子,你也疼疼你家相公。”
阮娇笑了一下,笑得花枝乱颤,笑得像那春日骄阳,明媚不可方物。
“相公,你贵庚了,怎么还与一个一岁小儿争起了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