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铁匠铺的沈云溪,阴沉着脸在街上闲逛荡。
经过一家药店门口时,也许是走路时间长了,他觉得脚底的伤口越发疼痛。就想请大夫包扎一下。
刚进店门,沈云溪就发现朱雁儿在柜台的侧面坐着。
一位中年大夫正在查看她的右脚踝,伙计垂手立在一边。
几乎是同时,朱雁儿也看到了沈云溪。
她朝沈云溪挥挥手,一脸兴奋地问:“沈大人,你怎么来了?心月是不是在外面。”
朱雁儿提到李心月,沈云溪心里一堵,双手不自觉地搓了搓,只说自己就是随便走走,话毕转身出了药店。
朱雁儿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不顾大夫提醒还没有检查完,就穿上鞋子,单脚跳着追到门外。
沈云溪见她那模样,不好意思独自走开,就止步,问她是不是还有事。
朱雁儿扶住路边的槐树,这才说道:“沈大人,难得你们弩坊放假,要不找人去把心月、雨声都喊来,我们聚聚。”
话毕,指了指药铺对面的一家饭馆,又拍了拍自己荷包,表示她请客。
沈云溪觉得朱雁儿哪壶不开提哪壶,眉头一拧,心里就愈发烦躁,但仍然客气地说:“心月今天没有时间,刚才我去铁匠铺。武天卓也在那里,正和心月商量开夫妻店,还说以后一个打小物件一个售卖。”
朱雁儿终于明白沈云溪有心事的原因,忍不住嗤笑一声。
解释李心月一家搬迁到永和镇后,她第一个认识的小伙伴就是武天卓,甚至比认识自己还早半个时辰。
那时候,李心月因为不是本地人,在街上没少受人欺侮。每次都是武天卓替她出头,两人的关系就是没有血缘的亲兄妹。
但武天卓是大嘴,说话不过脑子,爱开玩笑。如果他和李心月有儿女私情,早就在一个锅里吃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成为生意上的伙伴。
沈云溪听后,心里一轻松,眼里的光又亮了起来,眉眼间的笑瞬间浓得化不开。
他把朱雁儿送回药店,朝伙计手里塞了一块碎银。替朱雁儿付了治疗费用后,转身就走。
铁匠铺里,李心月把打好的同心锁交给武天卓。
送他出门后,又叮嘱他把锁交给客户时,一定要问问对方是否真心喜欢,毕竟这把锁费了对方不少的银子。
武天卓笑笑,拍了拍自己的荷包说:“你呀,就知道死守规矩,总是担心收多了钱。这把锁值什么价,我心里有数,你不要担心。”
说罢上了马车,扬鞭而去。
李心月拢了拢耳边垂下的头发,一转身,差点撞上站在她身后的沈云溪。
不等李心月开口,沈云溪就朝她深深一揖,语气诚恳地说:“我刚才碰到朱雁儿,和她闲聊中提到武兄。朱雁儿讲了你们三人的过往,我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你和他有私情,我错了。”
沈云溪隐瞒了是在药店遇到朱雁儿,不想让李心月知道自己在河边时,脚底被割伤一事,以免她担心。
李心月一怔,没料到沈云溪返回铁匠铺是为了道歉。
心里原本闷着的那口浊气,瞬间消失殆尽,脸上就明快起来。
她含羞带笑地解释道:“其实,你转身离开时,我心里也不落忍。但那把钥匙要一口气打好,放下铁片就冷却了。”
沈云溪点头,抬手捡起李心月肩头落下的一截发丝。随即蹲下身子,用帕子轻轻拭去她鞋面上那层灰黑色的铁灰。
再直起身子看向李心月时,暮色中的眼眸深处,仿若有万千星辰闪烁。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饭馆,笑着说道:“以后我再有不妥之处,你就罚我请吃饭。今天这次,我先自罚。”
李心月下意识地,揉了揉早已发出叽咕叽咕抗议声的胃部。鼻尖一耸,眉眼间就如春风吹过,满是暖意。
她调皮地朝沈云溪伸出一个指头,用极细的声音说:“如此,能不能给我多加一个鸡腿?”
沈云溪咧开嘴,眉头也舞动起来,伸出两个指头做钳子状,夹住李心月的指头晃了晃,提高音量说:“管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