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念被笼在他阴影里，后腰抵住的大理石台面沁出寒意。
珍珠腰链垂落的流苏扫过真皮座椅，发出细碎声响：“可你明明已经……”
“已经掌控贺氏七成股权？”贺陵川替她说完，薄唇擦过她颤抖的眼睫，“你知道老爷子书房暗格里锁着什么？”
落地钟摆晃过三下，他修长手指探入西装内袋，拈出张泛黄照片。
照片边缘焦黑卷曲，像是从火场抢出的残片，画面里穿旗袍的女人抱着襁褓，眉眼与贺陵川有七分相似。
“我母亲怀着我时，老爷子正忙着给私生子办百日宴。”
佛珠突然绷断，檀木珠子噼里啪啦砸在波斯地毯上，“这些年他资助的‘青年才俊’，都是流落在外的血脉。”
沈安念的瞳孔骤然收缩，琥珀色虹膜映着照片里女人脖颈处的淤青。
她突然想起昨夜停车场，贺陵川掐着她腰肢时眼底翻涌的阴鸷，与此刻如出一辙。
“所以你要放弃。”
“是交换。”贺陵川碾碎照片边缘，灰烬从指缝簌簌而落，“用继承权换自由，用联姻丑闻换他不敢动你。”
他突然扣住她后颈，气息烫得惊人，“敢不敢跟我赌把大的？”
云境餐厅的自动门叮咚作响，暴雨倾盆而至。
沈安念望着玻璃幕墙外被雨幕扭曲的霓虹，忽然抓住他浸着寒意的腕骨：“我要见老爷子。”
贺氏总部88层的电梯镜面映出两道身影。
沈安念白裙腰间缠着贺陵川的银灰领带，珍珠流苏随着步伐轻晃，在钨金地砖投下细碎光斑。
“怕吗？”贺陵川指尖勾住她小指，沉香木手串滑落腕间。
电梯数字跳动至88时，他忽然将人抵在镜面，“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沈安念仰头咬住他滚动的喉结，尝到血腥味混着雪松香：“小舅舅教过我，越是害怕……”
她指尖抚过他脊背绷紧的肌肉，“越要咬断猎物的喉咙。”
檀木门轰然洞开，紫檀香炉青烟缭绕。
贺老爷子摩挲着翡翠扳指端坐太师椅，鹰目扫过沈安念腰间属于贺家的祖传领带，嘴角法.令纹深如刀刻。
“沈小姐倒是比你母亲出息。”茶盏盖刮过杯沿发出刺响，“当初虞楚楚跪着求我时，可没胆量戴贺家的东西。”
沈安念感觉贺陵川肌肉瞬间绷紧，她忽然松开交握的手，踩着满地投射的菱形光斑上前：“您午夜梦回可曾听过婴儿啼哭？”
茶盏碎裂在脚边，滚烫茶汤溅上她脚踝。贺老爷子拄着龙头杖起身，翡翠扳指在宣纸灯下泛着幽光：“陵川，这就是你养的……”
“我养的玫瑰。”贺陵川慢条斯理擦去沈安念脚背水渍，黑曜石袖扣折射出冷芒，“带刺，有毒，偏偏爱往心口扎。”
沈安念按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背，仰头望向墙上巨幅山水画。
泼墨烟云间隐约可见题字“制衡”，她突然轻笑出声：“贺老先生这笔字，缺了最重要的‘衡’。”
在众人惊愕目光中，她拽下珍珠腰链掷向画轴。
浑.圆珍珠撞碎玻璃保护层，骨碌碌滚到贺老爷子脚边，露出夹层里微型摄像头闪烁的红光。
“三年前您用监控逼走林秘书，两年前在徐特助眼镜装窃听器。”她踩着满地碎玻璃逼近，琥珀瞳孔灼灼生辉，“如今连亲儿子的办公室都不放过？”
贺老爷子龙头杖重重顿地，黄花梨木地板发出闷响：“放肆！贺家的事轮不到……”
“贺家？”沈安念突然抽出贺陵川口袋里的照片残片，“这个孩子如今该满二十岁了吧？墨尔本大学金融系高材生，上个月刚收购您暗中控股的蓝海证券。”
贺陵川适时递上平板，监控画面里与老爷子七分相似的青年正在签署文件。
沈安念指尖划过青年腕间玉镯：“传家宝都舍得给私生子，偏偏要逼嫡子当傀儡？”
紫檀香炉轰然倾倒，香灰漫天飞扬。
贺老爷子脖颈涨红，翡翠扳指在掌心掐出血痕：“陵川！”
“父亲。”贺陵川第一次用这个称呼，声音裹着西伯利亚寒流，“您有三个选择，接受我放弃继承权的声明，默许我与安念的关系，或者……”
他点开邮箱发送界面，“让媒体欣赏您培养接班人的精彩纪录片。”
暴雨拍打着防弹玻璃，沈安念看见老爷子瞳孔里映出自己与贺陵川交叠的身影。那双向来精明的眼中第一次浮现裂痕，像被敲碎的冰面下露出浑浊暗流。
“你以为脱离贺氏，”老人嘶哑笑声混着痰音，“靠你就能护住这丫头？”
“贺氏的权势，我从未放在眼里。”贺陵川冷冷开口。
贺陵川的佛珠在地毯上滚动，沉香木与檀香混着硝烟气息在空气里炸开。
监控画面里青年签字的钢笔突然停顿，镜头拉近时他腕间玉镯内侧的贺氏家徽清晰可见。
“啪！”
沈安念突然将平板倒扣在黄花梨案几上，珍珠耳坠扫过贺老爷子青筋暴起的手背:“您猜这位私生子知不知道，当年墨尔本港口那艘沉船里，装着您转移的三十吨走私黄金？”
贺老爷子瞳孔缩成针尖，龙头杖重重砸向警报按钮。
防弹玻璃外瞬间亮起数道红色激光瞄准点，88层走廊响起密集脚步声。
“别动！”
贺陵川突然扯开西装衬里，密密麻麻的微型炸弹指示灯在暴雨阴云下泛着幽蓝冷光。
他指尖勾着银质打火机，火苗在沉香木佛珠间跳跃：“父亲总该记得，我十四岁就拿过拆弹比赛冠军。”
沈安念趁机摸出珍珠腰链里的微型投影仪，当空投出三组数据。
蓝海证券的异常资金流、墨尔本海关的扣押记录，以及青年账户里十三笔来自贺氏慈善基金的转账。
“您猜这些证据值多少头条？”她赤脚踏过满地香灰，脚踝血渍在宣纸灯下妖冶如红珊瑚，“或者该问，贺氏股价能承受几次熔断？”
“混账！”
翡翠扳指突然爆裂，贺老爷子抓着心口踉跄后退。
沈安念刚要上前，却被贺陵川拽进怀里。他贴着耳垂低语：“别碰，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