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念打开后，里面是一份新的领养协议，但与之前那份截然不同。
这份协议上，贺陵川的名字旁边，只有他自己的签名，以及一个陌生的律师印章。
沈安念的目光在协议上停留了许久，终于抬起头，看向贺陵川。
“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解。
“这是我重新拟定的领养协议，与贺家无关，只代表我个人的意愿。”
沈安念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你之前不是说，这份协议是你被领养到贺家的证明吗？”
“那份协议，不过是我被束缚在贺家的枷锁罢了。贺家利用我，达到了他们的目的，而我也一直在为他们的野心买单。”
“那你现在……想怎么做？”
贺陵川握住沈安念的手，说道：“我想摆脱贺家的控制，重新开始我的生活，安念，你再等我一段时间。”
“我理解，我会等你，无论多久。”
雨夜里的虞氏庄园像头蛰伏的巨兽，彩绘玻璃映着虞雪儿苍白的脸。
她指尖抚过天鹅绒首饰盒里的翡翠耳坠，冰种帝王绿在月光下流转出幽暗的光。
虞楚楚缩在欧式雕花椅里，先天性心脏病让她的嘴唇泛着淡紫。
姐姐身上传来的消毒水味混着沉香，让她想起上周被迫参观的地下室。
那些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珠宝模具，像极了母亲生前收藏的人.体器官。
“医生说你的二尖瓣最多撑到圣诞节。”虞雪儿忽然捏住妹妹的下巴，镶钻美甲掐进她发青的血管，“想不想换颗健康的心脏？”
水晶吊灯突然闪烁，虞楚楚看见姐姐瞳孔里扭曲的自己。
那只戴着蕾丝手套的手正往她怀里塞进个檀木盒，盒底暗格里藏着的蓝宝石胸针硌得她胸骨生疼。
“下个月贺氏慈善晚宴，沈安念会戴着贺夫人的红宝石项链出席。”虞雪儿的声音像毒蛇吐信，翡翠耳坠被强行扣进妹妹耳垂，“我要你……”
虞楚楚眼神也跟着变狠，“好。”
“不想在ICU里过二十岁生日的话，”虞雪儿忽然将针管扎进妹妹臂弯，淡蓝色液体在血管里蔓延出蛛网般的青纹，“明天开始每天注射这个，它能让你在关键时刻保持清醒。”
窗外惊雷炸响时，虞楚楚看见姐姐的手机屏幕亮起，加密邮件里赫然是沈安念未来七天的行程表。
贺氏集团顶楼的保险库，沈安念正用紫外线灯扫描红宝石项链，珐琅掐丝工艺在冷光下显出血丝状纹路。
“不对劲。”她突然将放大镜对准牡丹花蕊，本该是纯金丝盘绕的芯部，竟夹杂着几缕暗红色纤维。
徐特助匆匆推门而入：“虞楚楚预约了今晚的珠宝保养，指明要您亲自服务。”
平板上跳出客户资料，沈安念注意到预约单上的特殊要求栏写着：需使用祖母绿清洗液。
这个细节让她后背发凉。
“就说我不方便，直接拒绝就好。”
“是。”
宴会厅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沈安念站在落地镜前，最后一次整理自己的妆容。
镜中的女人一袭香槟色长裙，颈间那串红宝石项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她伸手轻轻抚过项链上的牡丹花蕊，指尖触到那几缕暗红色纤维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沈小姐，虞小姐已经到了。”徐特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安念转过身，看见虞楚楚正朝这边走来。
她穿着珍珠白的礼服，裙摆上缀满南洋金珠，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只是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嘴唇泛着淡淡的青紫。
“沈小姐的蓝宝石头饰真美。”虞楚楚的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怯生生的味道。
她走近时，沈安念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混着沉香的香气，莫名让人不适。
虞楚楚的指尖擦过沈安念的发间，这个动作让她们脖颈上的珍珠项链短暂交缠。
沈安念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手指在触碰自己项链的瞬间，似乎微微停顿了一下。
“谢谢。”沈安念后退半步，礼貌性地微笑，“虞小姐的珍珠项链也很漂亮。”
“是吗？”虞楚楚低下头，手指轻轻拨弄着颈间的珍珠，“这是姐姐送我的生日礼物呢。”
她的声音忽然压低，“沈小姐知道吗？有些珍珠，是用人命换来的。”
沈安念心头一跳，还没来得及回应，虞楚楚已经转身离开。
她看着对方摇曳的背影，总觉得那串珍珠项链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沈安念注意到一个穿着侍应生制服的男人频频看向自己。
那人身材高大，面容普通，但眼神却格外锐利。
她假装不经意地转身，果然看见虞楚楚正在和那个男人交换眼神。
“徐特助，”沈安念低声对身边的助理说，“帮我查一下那个侍应生。”
十分钟后，徐特助回来汇报：“那人不是酒店的正式员工，是临时调来的，我查到他和虞家有些关系。”
沈安念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她端起香槟，优雅地走向露台。
果然，那个侍应生很快跟了上来。
“沈小姐，”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轻佻，“一个人喝酒多无聊，不如我陪您？”
沈安念转过身，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好啊。”
就在这时，宴会厅突然响起一阵骚动。
沈安念看见虞楚楚站在大厅中央，手里拿着一条珍珠项链，满脸惊慌：“我的项链不见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去。
沈安念注意到，虞楚楚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自己这边。
“沈小姐，”那个侍应生突然靠近，“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沈安念冷笑一声，突然提高声音：“这位先生，请你自重。”
她的声音足够大，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虞楚楚适时地惊呼：“天哪！那不是我的珍珠项链吗？怎么在沈小姐的包里？”
沈安念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手包里的珍珠项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从容地取出项链，在灯光下仔细端详：“虞小姐确定这是你的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