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都怪女儿太粗枝大叶了，照顾不好娘。爹是个细心的，一定可以照顾好娘的。”
夏秋俏皮地说着，引得王氏弯着手指在她的鼻尖刮了一下。
“娘，”夏秋躲着王氏的手，笑道，“你就让我去呗，我还真的想去京都，见见世面呢。说不定我能在京都闯出一片天，到时候，就把爹娘都接过去，我们一家人在京都团圆，岂不是好？”
夏秋拉着王氏的手，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秋儿呀，可是……”
王氏还想说些什么，见夏秋兴致极高，又不忍打击她，便改口道：
“那你可要答应娘，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娘不盼你挣多少银子，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
王氏想起了村里最近的那些流言。
许是秋儿和哲儿两个孩子太过亲近了些，便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秋儿去京都过一阵子也好。
等过一阵子，村里有别的新鲜事了，村人们也就会把这件事忘了。
一夜无话。
次日，夏秋便先去了李府。
这一次，池尤却拦住了夏秋。
“夏姑娘，对不住，李睿哲闭门谢客，谁也不能见，连你也是。”
夏秋皱眉：
“这是哪朝哪代的规矩？我们家哲儿就算是卖身给你家公子了，也没道理不让探视啊。”
池尤忙替说道：
“这也不能怪我们啊，是我们家哲儿自己这么说的：谁也不见。”
他学着夏秋的强调，称呼李睿哲为“我们家哲儿”。
夏秋噎住：
“他翅膀硬了是吧？居然连家里人都不见了。你去告诉他，是他爹让我来给他带个话的。”
池尤不情愿地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对夏秋点头：
“夏姑娘请进来吧。”
夏秋不客气地迈步进了院子。
然而却并不见李睿哲，反倒是李子谦迎了出来。
“李睿哲呢？怎么不见他出来？”夏秋左看右瞧。
李子谦凝眸看着夏秋，缓缓道：
“他忙，就让我代为接见姑娘。姑娘有什么话，我可以代为转达。”
夏秋疑惑地看向李子谦。
这个李子谦，不知道究竟要做些什么。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必定是要利用李睿哲的。
夏秋叹了一口气。
偏偏那个李睿哲，似乎甘愿被利用。
“夏姑娘因何叹气？”
李子谦问道。
夏秋看向一旁的池尤。
李子谦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对池尤道：
“池尤，你先出去。”
池尤低头，后退着出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了夏秋和李子谦两人。
“姑娘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夏秋转向李子谦，眼中满是戒备。
她的神色，深深地刺痛了李子谦。
他自认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朝堂，一辈子坦坦荡荡。
李睿哲解毒后，他也已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李睿哲也是自愿助自己一臂之力的。
然而，这一切，他不能对夏秋说，只能任由她将自己误解为一个老谋深算的坏分子。
“李公子，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李睿哲的身世，所以才接近他的？”
李子谦两眼睁大了一瞬。
原来夏姑娘都知道了。
他轻轻点头。
“所以，他去京都，是要做非常危险的事情，对不对？”
李子谦再次点头。
抬眸看她，见她眼中满是担忧。
他的心又一阵痉挛。
若是有一天，他陷入危险之境，可会有人，这般担心自己？
夏秋凝眸，自言自语道：
“真的，非去不可吗？”
她知道自己无法阻止李睿哲要走的路。
可是又止不住去想一些有的没的。
忽然，夏秋感到自己身后有人，
她蓦然回首，见是李睿哲站在自己身后。
两人四目相对，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各自默默无言。
“你怎么来了？”良久，李睿哲先开口道。
夏秋犹豫了一瞬，瞥了一眼李子谦，道：
“爹让我来给你带个话。”
说着，示意李睿哲随自己到一边去。
李子谦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道：
“你们聊，我有事先走了。”
院内只剩下了李睿哲和夏秋。
“我爹说什么了？”
李睿哲对夏秋说话的语气还是疏远的。
夏秋也只能装着不在意。
“爹说你一个人去京都，他不放心，要陪你一起去。”
李睿哲皱眉。
“我爹也真是……你帮我劝劝他。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去了京都，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也是这样说呢。后来，我告诉爹，说我也要去京都，我会照顾你的。让爹在家里照顾娘。再说，家里房子还没建好呢。村里学堂也不能没有爹。”
“你说我这么说对不对？”
夏秋仰着笑脸，征求着李睿哲的意见。
李睿哲眸中意味不明。
他糊里糊涂地过了好几年，一醒来，相依为命的兰娘不见了，多了个后娘和这个总是黏着自己的夏秋。
他本能地对她充满戒备。
可是，她仿佛毫不在意自己的刻意疏远，仍然用最亲近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从爹对夏秋和王氏的态度来看，她们确实已经是这个家里不可或缺的成员。
他甚至有些酸涩地感到，爹的心里，自己已经不是第一位的了。
听了夏秋的话，他深深地凝望着她漆黑的眸子。
“你不必为我如此牺牲。”
他说道，语气充满寒意。
夏秋的眉毛高高地扬起，道：
“李睿哲你也太自恋了。谁为你牺牲了。我可是以鸿远楼京都分店的掌柜的身份去京都的。不过是凑巧罢了。我对爹说要照顾你，也不过是安慰的话。”
“你这么大的人了，不会还要别人照顾吧？”
夏秋上下打量了李睿哲一眼，语气里透出几分讥诮。
李睿哲没有说话，眼底却露出一丝笑意。
夏秋被他看得脸上有些发热。
她说出那句话，还是有些心虚的。
不过，她究竟是为了开店挣钱多一点，还是为了去陪着李睿哲多一点，她自己只怕也是说不清楚的。
“那么，我们京都见。”
李睿哲扔下这么一句话后，便转身走了。
夏秋朝他的背影追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追上了，说什么呢？
算了，总归马上又可以在京都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