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楚!”宋桃站在燕北楚的身后,因为剧烈的跑步胸前上下起伏,她扶着三角亭的柱子,手中冰冷入骨。
她眼中满是震惊的看着三角亭里发生的事情,而现在有一位和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也在其中。
因为她的叫声,燕北楚迟疑的转过身。宋桃这才得以看见他胸口血红一片,一瞬间宋桃只觉得身下的双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心中的恐慌让她不敢去面对眼前的一切。
“你是桃儿?”见到她,燕北楚的思绪这才有了一丝清明。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她,可是陡然放松下来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北楚!“宋桃无暇顾及旁边那个陌生的女人,慌忙间扑了过去,把燕北楚搂入怀中。
宋桃被心中的惶恐淹没,嘴唇颤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嘴唇翕动,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桃儿,你没事真好。你别哭,你哭鼻子的样子真丑……“燕北楚半眯着眼,声音却越来越弱。
宋桃紧紧的抱住她,她伸手想将燕北楚身上的窟窿补上,身体里流出的血越来越多。雪白的素手被染红一片,手中温热的血液如同透过皮肤表面烫到心里。
刹那间,如同天塌下来一般,慌乱,惧怕,诸般情绪一同涌了上来。她想将燕北楚嘴角边的血迹擦下,可手却簌簌的发抖,他脸上的血迹反而越来越多。
“燕北楚,燕北楚你醒醒?你不能死,你不能给我有事听见没有!”她喊道,叫道。她还想说什么。可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眼泪已经滚滚的流了下来。“燕北楚,你还没有娶我,你不能丢下我知不知道,我要……你平安……“
眼泪一颗颗的滴落在他的掌心,会聚成一弯泪潭,映着她煞白的面孔,满眼的煎熬和痛楚。
在阿甘赶来的时候,那名女子已经趁宋桃不注意的时候不知逃到那里。
因为没有证据是单亥派的人,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她想跑去质问萧默言,可燕北楚迟迟没有脱离危险,宋桃就是休息也是趴在燕北楚的床边。
可没有脱离危险也算是好事,至少证明燕北楚还有一线生机。
匕首是正中燕北楚的心脏,所以说也算燕北楚命大,要是一般的人早已立即断了气。
一个留着美须的中年男人坐在燕北楚的床边,半响轻叹一声。
宋桃连忙问道,“国师,北楚他……怎么样?”声音颤抖,里面藏着多少无助只有她自己清楚。
燕北楚那日被阿甘带回来的时候,已经呼吸薄弱。所有御医都束手无措的时候是太后把国师找了回来。
国师看着宋桃的眼神有着宋桃无法理解的复杂。“还需要观察,不过也只有三日。“
“只有三日吗?”事离那日,也不知过了多少个三日。她从国师的面上能看的出来,与其说在观察三日还不如说燕北楚的生命只剩下这最后的三日。
她趴在床榻旁,用手描绘着他面上的轮廓。心中的焦躁恐慌到这个时候竞奇异的平静下来,她眸子中带着笑意和一丝释然。
如若他死了,她也不会独留在这世上。
夜色深沉,外面隐约能看见一钩弯月。
“国师,楚儿他怎么样?”太后脸色苍白,这几天苍老了不少。
国师端起面前的茶盏轻抿了口,这才开口。“情况不容乐观,不过这次倒是一个机遇。”
太后被国师的一番话弄的疑惑不解。“国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楚王本来的寿命也没剩下多少时日,本来是想着让那个孩子与王爷怀孕产下一子,将他们的孩子熬成汤药食下,这样或许可以救王爷一名。”烛光下,国师手扶着美须,眼中满是精光。
“可这次意外,王爷的另一股气息却弱了下去,如若这次用那个女娃的血液温养着,醒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太后听见他的话,眼中顿时一亮,松了口气。
本来之前的计划,她还觉得太过残忍,害怕楚儿醒来会恨她。可现在只需要用宋桃的鲜血温养,双方都不会受到实质的伤害,这样倒也算是应了国师的那句机遇。
次日,天色朦胧。太后就一身便服到了楚王府。
身边的侍女见到太后连忙退下,杨姑姑守在门外。
太后见到宋桃趴在燕北楚的床边,脚步不由的放慢,深怕吵醒了她。
几日不见,宋桃本来就清瘦的脸颊更加消瘦,看得出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打理了。
宋桃的眉头在睡梦中也皱在一起,手指紧握着燕北楚的右手。
这几日她睡的总是不太安稳,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立马就会被惊醒。精神随时处在紧绷的状态,她睫毛抖动,刚睁开眼就看见太后坐在一边。
“是哀家打扰到你了?”太后轻声说道。
宋桃连忙摇了摇头。
太后又轻叹了一声。“孩子,这几日真是辛苦你了。”
她听到太后的话,面上有些苦涩。“太后说的这是那里的话,您不怪我我已经很感激您了。更何况,北楚是为了救我才会让他身陷意外,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丫头,现在有救楚儿的办法,但……“太后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欲言又止。
宋桃抬起头,那一瞬间透露的惊喜让太后从心底升起一丝安慰。
宋桃起身,因为长时间的跪趴而有些发麻,她缓了一会,这才开口。“太后,不如我们出去说。”
太后点了点头,宋桃率先走了出去。
打开门房,外面并不刺眼的阳光透了进来,宋桃却也晃了神。
本就惨无人色的脸蛋被阳光一晃更加接近透明,她领着太后向一旁的耳房走了过去,
门房关好,将茶水倒满这才等着太后说话。
太后似乎在酝酿着心中翻涌的情绪,迟疑半响这才开口。
“此话说来话长,楚儿刚出生时便与其他孩子不一样,性格时常温和时常暴躁。随着年龄的增长,脾气特征愈发的明显。直到后来,先皇病逝,皇儿登基,这才引起了国师的注意。”
“那时我早已慌乱到不知所措,如若皇儿知道必定不会容得楚儿这种异类的存在,还好国师寻找古籍发现了有一位先祖记录了此等病情,得以办法缓解,所以为了不引人注意这才狠心将他送去边疆。”
太后说的这些,在边疆时燕北楚也与她讲过,虽然说是几句概况,但宋桃也能理出个大概,所以她并没有回话,继续等着太后的下言。
太后早已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也许是因为回忆并不美好所以面上的神情也不算好看。
“这些你应该知晓,但有一件事你肯定不知。其实,嫁给飞儿的不应该是清茹,反而是你。”太后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她。却不知她平淡的一句话,在宋桃心中起了多大的波澜。
“其实你应该比清茹年长一岁,是你先落地的。而与太子有婚约的也应该是你。但因为你血液特殊,所以国师选定了你。你母亲带着你远走边疆,就算是你家里不发生巨变,迟早也是要回到建安。”
原来沈清茹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代替她,所以才让她如同活在苦海。
宋桃因为震惊,握着茶盏的手指关节而微微泛白。
但现在,这些陈年往事并不是她所关注的,她唯一关注的便是“所以怎么样才能救北楚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