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
“在我们部落，只要还没有成为人妇，那么谁都有权利去争夺，所以现在还不是你的女人。不过……“单亥语气顿了顿，眼中带着挑衅。“就算真是你的女人，我想要你又能如何？”
燕北楚原本平淡的笑容，瞬间阴沉下来，就连原本看热闹的朝臣们，脸色都不太好看。
如若说，喜美色人人皆之，刚刚还可以说是英雄之间的较量，那么现在便是赤裸裸的藐视，赤裸裸的挑衅，根本就没将在座的众人放在眼里。
宋桃静静的看着单亥，还是以往的桀骜不驯，还是那么……自大的不可一世。
燕北楚把玩着手中的酒盏，面色又恢复到之前的平静无波，就连语气也没有丝毫变化。“我看三王子的目的倒不像是前来求和的，不如回去让可汗在考虑一下？”
原本还面色嚣张的单亥，听到燕北楚的话瞬间变了脸色。“没关系，短时间内本王也不会离开建安，时间有很多。本王希望，有幸可以与楚王比试一番。”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对视着，一个锋芒内敛，一个肆意张扬，但其中的意味怕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理解。
燕北楚率先收回视线，身后的侍女将酒水满上，俩人遥遥对饮，低垂下的双眸带着思量。单亥并不像他最初所想的那般是个莽夫，单亥最开始的挑衅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对他的试探，能屈能伸，只要给单亥足够的时间，燕北楚相信他真的会变成悬在南朝头顶的利刃。
很快，宴上又是一阵歌舞升平。刚刚几人之间的争锋相对就像一个小插曲般，转眼就被抛到了脑后。
沈清茹因为怀着身孕，不能在这种地方久呆。而燕南飞身为太子，只能在这里和燕北楚陪着单亥。沈清茹在李梦妍的陪同下离开。
酒过三巡后，一个个也放开了姿态，虽说上面坐着皇上皇后不敢太过放肆，但仅仅也是收敛了些许。
紫萱一身霓凰彩衣成了今晚最大的亮点，宋桃的目光在皇上面前停留些许后低下头，今晚的事怕是成了。
因为靠着门口，隐约能看见外面黑沉的天空，她见无人注意到她，偷偷起身离开。
刚一接触到外面的冷风，在室内温暖的身子顿时打个冷颤。
宋桃见不远处有个四角亭，抄手走了过去。
心中还有些自嘲，宴上有美酒不饮，偏偏要出来喝这冷风。她仰头看着夜空上的一钩冷月，还真是自找罪受。
“南朝的月亮都是弯的，而在草原上的月亮是圆的。”身后传来单亥的声音，宋桃并没有回头。
见她不说话，单亥也不介意，仰头陪着她一同看着月色。“你没死，你居然没有死。”语气竟有些颤抖，带着喜悦。
她回头看向单亥，隔了两年，他似乎变化不大，依旧是部落最英俊的男子。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我死没死很重要吗？自从我决定要留在建安时，昔日那个满心满眼盯着你的宋桃就已经死了。”
单亥盯着她，喃喃道。“你知道吗，刚刚在宴上我以为这都是一场梦，直到被这寒风一吹，我才知道这不是梦。你真的是宋桃，你真的没有死。”可是他仍盯了她一会，“可你不恨我吗？”
宋桃移开视线，笑道。“恨，怎么能不恨。只是现在我不恨了，因为我还要活下去，还要为另一个人活下去，我不再是孑然一身。”
她眼中的释然与陌生似乎刺痛了单亥，他移开视线微仰头，凝视着天空的半弯月，他的袖袍衣角在寒风中轻轻飘动，一起一伏间落下的满是萧瑟。他对着月亮说道。“你是为了燕北楚吗？我宁愿你见到我就要打要杀，宁愿你满是恨意地看着我，至少证明我曾在你心里过，你从没有忘记过我，可是……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看我竟然一如看一个陌生人。”
单亥低着头看向她的眼睛。“不管在什么场合，不管是在可汗还是在太子面前，当其他人只留意他们时，你的眼睛只盯着我看，满是敬佩，满是信赖，我的难过，我的隐忍你什么都懂，你会为我喜，会为我忧，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吗？”
宋桃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原本她以为再次看见单亥时，她会恨不得杀了他。可现在她发现，她是真的不恨他了。
“你应该知道，这一切是你亲手摧毁的。是你背叛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在我满心满眼都是你的时候，你的可汗带兵摧毁了我所珍惜的一切。你应该庆幸，我不在日日夜夜的恨着你。要怪你也该怪你自己。“她看了眼单亥的身后，在宴上距离太远，她只能隐约间看见单亥，但这时才发现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人。
浓眉大眼，身子修长，今个算是将故人一并见了吗？
那人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二人在空中对视，那人泪水涟涟而下，低着头急急擦泪，低低唤道。“姐姐……“
她抢了姐姐的意中人，自己父亲陷害了姐姐的亲人，更害的姐姐四处流浪，她是真的无颜相见。
宋桃怔了一瞬，脸上诸般复杂，丹素这个名字在唇间几番吞吐，却不知是恨还是什么，只是知道发自内心的不想看见她。“你别哭，如若哥哥在天之灵，定会以为我又欺负了你。”
单亥忽然说道。“既然你不恨我，就和我回去吧。”
她的目光在单亥和丹素的面上扫过，毫不留情道。“回去？那丹素怎么办？”
丹素听到她开口，顿时苍白了脸。“王妃的位置王爷一直留给您。”
她冷笑一声。“如若他是真的爱我，当初定会用尽全力而保我性命无忧。单亥，你是知道的，我母亲是南朝人，她教我习得南朝礼仪，自是希望我有朝一日可以回到南朝生活，如若你对我真的有一丝愧意，那么就不要在逼我。”
话音落下，她转身离开，路过她们身边的时候脚步没有一点停顿。
往前走了几步，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她，没想到又见到了一位许久没见到的人。
“穆楠？“向来清冷的面色，此时带着说不上来的悲呛。宋桃不确定的轻唤一声。
穆楠收回目光，退到另一侧。“见过小姐。”
她们之间好像并没有见过几面，就连当初在龙阳时，那一幕也好像是她的错觉。
“你怎么在这？”
“太子不放心，遂遣我出来看看。”语气不卑不亢，恰如此人。
“表姐还没有走吗？那我们一起。”她向前走去。
穆楠在身后立了半响，转头看看另一边的四角亭，见到单亥一直注视这面，他收回目光跟在宋桃的身后。
“你应该是姐夫的门客吧，听说姐夫很重用你，姐夫甚至为你争取了皇宫禁卫军首领的权利，要恭喜你了。”夜色下，一前一后穆楠看不见宋桃面上的复杂，宋桃看不见穆楠冰冷下的柔情。
“承蒙皇上与太子的厚爱。”
她忽然停住步子，转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当初我在龙阳救过你，要不然你很难有今日的成就。而我也算是功不可没，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你想我怎么报答你？”
她眼中闪过一抹微光，忽然转身又接着向前走去。“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相信你的人品，虽然对你了解不多，但就是莫名的相信你。只要你记得我的救命之恩便好，以后我自会将这个恩情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