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亮了,进山的路崎岖多变,盘根错节的古树奋力生长,几个人逆流往苔原上走,坡度更加陡峭。下面的森林变得渺小精致来时的小路已经变成细细的一条线,三个人变成了三个小点在白茫茫的大地上行走。过了苔原再走大约三个多小时,前面出现了一块黑色高高的耸立的半圆形石头,上面刻着“凌云渡”三个字,半边的天和半块云彩在那里飘了出来,仿佛此处通天。
凌云渡的路是在峭壁上凿成的天险,通往冰泉的方向有空中索道,旁边就是万丈深渊。三个人的双手抓着钢链,两只脚也缠上去慢慢移动到了对岸,脚已经冻得麻木。接着是一条通往冰泉的小路,这条勉强称作的路陡峭的几乎立了起来,转过来下去的路格外光滑,越往下走湿热感越来越强烈,小路尽头处出现一座巨大的湖,隐隐透出橙红。见了水的方正像小孩子高兴起来,脱下上衣从水中间沉了下去。没一会,方正从水里面跃了出来,拎着一条和他手臂一般长短的银鱼从水里往岸上走,清朗的眉目上面,水珠不断的滴落。
李博士把火点的旺旺的,干树枝烧得噼啪作响。烈火烤后,方正拿手在鱼尾部分轻轻一掰,脆黄的鱼尾应声而断,里面的肉白白、嫩嫩还带着汁水,方正将鱼尾递给艾文妮。李博士撇撇嘴,自己伸手撕了一半鱼翅下来,嚼的滋滋做响。二斤多重的银鱼给三个人吃了干干净净。
几个人在帐篷里一直睡到晚上,中午的温暖随着黑夜的弥漫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寒冷。月亮带着一点鹅蛋黄,照亮周围的苍穹。被冻醒的艾文妮拿着戏服悄悄走出帐篷,仰望着在夜风中变得狰狞的山峰,阳春三月变为数九寒天。
方正看不见艾文妮,也跟着从帐篷里面钻出来,两个人并肩站在山峰前面,心中都有疑问,但却不知从何说起。“艾文妮,你在想什么?”方正率先打破了二人的沉默。“那队送棉花的人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也不应该只是为了那条鱼!”艾文妮仰头长出了一口气。“我也觉得不简单,那阿扎克似乎一早就盯上了你,可是谁又会杀了他们?”方正吐着白气中带着无数疑问。
“谁知道呢?也许是他们自己人。这天魄山本来就是一个充满疑问的地方,每个来这里的人都有自己的目的!”艾文妮皱着眉看着远处黑乎乎的山峰,“而地图上画的又是一个哑谜,这里所有的山峰都是立着的,为什么戏服上的剑齿峰是斜的,根本就对不上?”
“是哦,这说不通?”方正皱着眉毛拿出从戏服上复写的地图,透过地图看着远处的山峰,果然没有对得上的。过了好久的样子,月亮从一个个山峰越了过去,渐渐的同一座山峰对齐了!方正微微歪着脑袋顺着月亮的方向看,那座山峰就变得倾斜起来。方正举着戏服眼睛闪亮晶亮的光芒,:“我知道哪座是剑齿峰了!”
艾文妮没有因为方正的话感到兴奋,反而像被时间封印在原地一般一动不动,那双黑眸睁得好大,空洞洞望着前面,紧跟着急促的喘气。正当方正 不知所措的时候,艾文妮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快去叫李博士,我们赶快到剑齿峰去!”
方正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不应该是明早出发吗?”艾文妮大口的吐着气:“这里不安全,快走!”
看艾文妮神色不对,方正不敢耽搁,叫醒迷迷糊糊的李博士。
夜风涌起,湖面上不知何时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三个人必须通过这个湖才能到达剑齿峰。方正抱着胳膊跺了跺脚,:“这里好冷啊!”李博士摸着冰层,:“从目前的状况看,这里大约每一个小时气温会下降十几度,如果真的在下降五六十度,我们扛不住的!”
“普通冰层不会一冻一化的,早就听说天魄山里最不稳定的就是温度。这里气候日夜相差几十度,等到冰结实度够强,温度又没降到无法忍受的极点时,我们有机会从冰面上通过!” 艾文妮搓了搓已经冻得冰凉的手,往身后看了一眼。
方正想到艾文妮刚刚急迫的话语跟着皱了下眉:“我去扎个木筏子,躺下来能分散重力,等到冰层够厚,一个简单的筏子可以从这冰面上溜过去!”小筏子很快扎好了,艾文妮绑好绳子,轻轻踏着冰层,碎裂的声音从地下传来,:“我们还得等!”李博士不断的把篝火升高,烧的噼啪作响,三个人各自焦急的表情给火光恍的无比怪异。
月亮像耀眼的银盘,辉映着湖面。方正用力踩了踩湖面上的冰层,似乎已经坚硬。“给你!”艾文妮把绳子和铁签子递给方正。方正平躺在筏子上面,艾文妮退了十米,飞速的冲了过来,双手用力一推筏子,借助艾文妮的力量,筏子快速的向对岸滑去。冰面在月光下几乎是全透明的,方正看得到那些沉睡在水底的金樽釭鱼,传说中能治百病的鱼竟然生活在这里,这些鱼旁边还有些黑乎乎的东西也潜伏在更深冰层的下面。
大概滑出二十米左右,筏子的力道变弱,方正拿着铁签子艰难的撑着冰面,一点、一点挨到湖对面。方正拿手电晃着对岸,李博士用力将筏子拽了回去。有了方正的力量,李博士的筏子很快到了对岸。“咔”的一声响,静夜里的三人心惊肉跳,方正紧张的看冰面,并没有裂痕。方正小心的指了指天空,云慢慢从天空中飘过来,整个月亮都藏起来。“糟了,要变天!”雪花落在李博士的鼻尖上,下雪了温度反而会升高,如果冰层就会变软,说不定会融化。
“咔”的一声响从湖下面传来,平躺在筏子上面的艾文妮有些紧张,看着消失在雪花里的方正,绳子开始绷直了。“躺好了就不要动!”方正紧张的声音从朦朦胧胧的对岸传来,艾文妮身下的木筏子开始向着剑齿锋的方向移动。
雪洋洋洒洒的盖在冰上,冰面越来越涩,迷茫的湿气往上面浮,湖面丝丝、咔咔的发出令人心颤的响声。艾文妮的铁签子插进去很深,带着一点潮气拔了出来。“咔”筏子在一块融化冰面上卡了一下,是水发出的声音吗?也许是冰要化了?艾文妮体内那股不安全感更加强烈,心里不断默念着:“快啊、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