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势湿热又不容抗拒的吻落下来时,我都还有点恍惚。
他狠狠钳制住我的下颌,迫使我迎合他。
这根本不能算一个吻。
这只能说是陈净年单方面的掠夺发泄。
我被他甩在床上的那一刻才终于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害怕。
眼泪决堤而出。
「⋯⋯不要⋯⋯我不要。」
可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就冷冷的看着我的表情。
黑暗中,他的声音暗哑到了极致:
「余霜降,你还把我把我当六年前一样耍吗?」
「不要装可怜,我不会同情你。」
「这是报应,霜降。」
这都是报应。
我认命的闭上了眼睛,思绪昏沉,拉扯着我回到六年前。
5
陈家是港城的百年世家,势力在港城一手遮天。
陈净年的父亲,除了他母亲这一个合法妻子外,还在外面养了许多情妇。
我妈算叫的上号的一个。
她家境贫寒,从海城跑到港城打拼。
没打拼几年,就因为长得漂亮,入了陈父的青眼。
我是她年少时犯的错,被她带进陈家的拖油瓶。
那是我的世界被颠覆的几年。
从曾经的贫民窟,住进仿佛城堡一样的庄园,身边都是围绕的佣人,吃着世界各地的珍馐,穿着公主一样的裙子。
但我心里明白,我永远都不可能真正属于那里。
就连和陈净年之间发生的故事,也都是我算计来的。
陈净年是陈家毋庸置疑的继承人。
我妈却心比天高,生下弟弟后就一直妄想着让他继承陈家家业,这样她就可以当那高高在上的大夫人。
可她忘了,大夫人之所以能当上大夫人,是因为她的娘家。
她和陈父是商业联姻。
哪里是她那种贫民窟出来的女人能比得上的。
可人一旦有人妄念,就会一遍遍给自己洗脑,觉得自己可以。
甚至不惜要牺牲掉我这个女儿,来做他儿子的垫脚石。
她结识了陈家的一个股东,是个元老级的人物,很有实力。
她想要把我嫁给他,好让弟弟得到那个股东的支持。
可那个股东年纪都够当我爷爷了。
我不甘心命运被她如此摆弄。
于是我将目光放到了陈净年身上。
他是陈家未来的掌权人,只要能勾搭上他。
有谁还敢逼我做不想做的事?
6
好在我从小到大成绩一直很好,就读的是港城最好大学。
陈净年也在那所学校。
不过他为人低调,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身份。
但他长相优越,气质出众,还是有不少狂蜂浪蝶追他。
于是,我花了一段时间观察他,发现他简直就是个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甚至连朋友都没有。
我如果像其他人一样,直接把目标放在他身上,只会泯然于众人。
所以我只能盯上那个经常带他参加各种比赛和活动的学长。
我先是设法加上了那个学长的联系方式。
开始每天对那个学长嘘寒问暖,作尽深情姿态。
每次陈净年和他走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要想尽办法的过去刷脸。
遗传我妈的基因,我从小就知道,我的脸,用的好的话,会帮我得到任何我想要的东西的。
过了一段时间,那个学长觉得我对他爱的死去活来。
我再借此提出让他带我参加那个有陈净年在的比赛。
学长自然没有拒绝我。
比赛结束后,学长组局。
我成功的和陈净年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7
参加比赛的除了陈净年,学长和我以外还有一个学姐。
那个学长和那个学姐全程都不太对劲,尤其是中途陈净年去了一趟厕所。
那个学姐很快也在桌子底下勾了勾学长的腿,两人一起离开了餐桌。
桌上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
我就知道,机会大概要来了。
聚餐结束后,学姐喝醉了酒,学长提出要送学姐回去。
我还特别善解人意的说:
「没事的,学姐一个女孩子喝醉了,确实很危险。」
于是我目送他们上了车。
和陈净年并肩站着,留在了路边路边。
那个时候我本来想开口跟他找话题的。
却没想到他先开了口。
他那时人还挺好,语气淡淡的提醒着我:
「他不是什么好人。」
我还恍惚了一下:
「谁?」
随即我便反应过来。
他在说那个学长。
不过,我当然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仗着手里有点资源整天高高在上,把学校里的一些小女生哄的团团转。
这也是我死缠烂打他那么久,和他都没有再近一步的原因。
不过我也乐得其所,
因为我知道他就是个爱搞男女关系的烂人。
所以利用他,我简直毫无负罪感。
8
陈净年抿了抿唇,继续道:
「他刚刚和那个女生在厕所接吻了。」
我脚尖点地,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
他的语调微微变了变:
「你⋯⋯不惊讶?」
我忽的转过头直视他的眼睛,笑的灿烂:
「我知道啊。」
他有一瞬微微愣神后表情变得有些不能理解:
「那你还⋯⋯追他?」
「你觉得我在追他吗?」我故作狡黠的反问他。
这下轮到他懵了:
「我每次见到你,你都在他旁边⋯⋯难道这不是在追他?」
我忽然踮起脚尖,凑到他面前,和他四目相对,表情无比认真:
「那我每次也都还在你旁边呢,难道我也在追你吗?」
他这次是真愣住了,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耳根子红了个彻底,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看着他的样子。
我轻笑了声,这人纯的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叫的车恰到好处的停在了路边。
我无视他的表情上了车,窗户摇开,微风吹乱我的发丝,我笑着和他解释:
「开玩笑的,我觉得好玩而已。」
9
回去之后我就把那个学长删了。
而这件事后,陈净年也不怎么参加有那个学长的比赛了。
人也更加独来独往。
除了上课,我再也没到别的地方堵到过他。
我能感觉到他不抗拒我。
所以我开始天天在他面前刷脸,等他下课,陪他吃饭。
勾引撩拨无所不用其极。
他总是淡淡的样子,让我很挫败。
但我越挫越勇。
更加卖力。
直到我邀请他参加学校登山社举办的活动。
他居然答应了。
他现在能答应和我爬山,以后就能答应我的告白。
我当时觉得一切那叫一个顺利。
可我独独没有想到会和他一起在深山里迷路。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加上想到上山的时候,有工作人员说这座山还没被开发完全,有野兽出没。
我就更害怕了。
拽着陈净年的袖子不敢松手。
「怎么办?不会真的有野兽吧?」
陈净年表情淡淡的,声音淡淡的:
「可能吧。」
我被吓得瑟瑟发抖,蹲在地上不敢在胡走。
陈净年站在黑暗里沉默了一会,然后伸手将我从地上拉起来。
「这条路我好像有点印象,你要不要信我,跟我走走看。」
我那个时候哪敢不信?
屁颠屁颠就跟着他走了。
可走了好久,路还是像没有尽头似的越走越黑。
我还因为踩到石头,崴了脚,一屁股坐到地上。
陈净年忙蹲下来查看我的伤势。
其实那个时候脚并没有多疼,更让我害怕的是夜晚滞留深山的恐惧。
而那个时候,大概是太害怕。
我根本无暇顾及勾引陈净年的计划。
心里想着,死都要死了,命运算什么?嫁给老头子算什么?陈净年算什么?
甚至因为太害怕,我还特别无理取闹的迁怒了陈净年,觉得是他不知道装知道,故意带着我越走越偏。
所以他的手在即将要掀开我裤脚的时候,我哭着把他推开了:
「你别碰我!都怪你!」
「现在好了!完了!我跟你都要死这鬼地方了!」
骂这些话的时候的我,已经全然忘了是我拉着他一起来爬山的。
他有些无奈的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蹲到我面前:
「不会让你死的,上来吧,我说能带你出去就能带你出去。」
他的语调很平静,我的情绪没由来的被安抚了。
见我没动静,他又强行把我背了起来。
他步子很稳,趴在他身上,恐惧都渐渐被驱散。
我没忍住鼻头一酸,埋在他肩头哭了起来,边哭边问他:
「我们能活着出去吧?」
他淡淡嗯了一声
我又说:「我重不重?你累不累?」
他语气还是淡淡的:「不重,不累。」
一路上我说了很多废话。
他的语气虽然不热络,但总归是有问必答,答无遗漏。
直到我趴在他的背上睡着。
迷迷糊糊还听见他说:
「生死攸关的时候,就暴露真面目了。」
「余霜降,你演技好差。」
我不知道他走了多久。
只知道,我醒来就已经躺在了山下超市门口的长椅上,身上还披着陈净年的衣服。
他则是静静的坐在长椅旁边的台阶上,垂着头假寐。
我承认,那一刻,我忽然有点后悔了。
后悔拿他做筹码。
他似乎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可箭已离弦,我没法回头了。
10
陈净年听到我这边的动静,将头抬了起来。
我将他的衣服脱下来给他递了过去,还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
「你还真记得路啊⋯⋯」
「真的不好意思⋯⋯」
「我这个人精神有点不太正常,刚刚那是我的第二人格,刚刚她骂你的这事,我替她向你道歉⋯⋯」
他没接衣服,也没说话,就那样静静看着我。
看的我心里发毛,就在我实在受不了,准备坐回去的时候。
他忽然轻笑了,低声说了句港城话:
「余霜降,人不是你这样子追的。」
我当时直接愣住了。
但我一向嘴比脑子快,站在那里脱口而出接了句:
「那我该怎么追?」
话音刚落,超市对面缓慢的驶进来一辆开着前照灯的迈巴赫。
陈净年从台阶上站起来,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说了句:
「车来了。」
11
就这样,我和他稀里糊涂在一起了。
然后开始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参加比赛,一起旅游,一起同居。
我有时候总会想,这人挺好追。
我和他确实有过好时候。
后来大学毕业。
我没有找工作,住进了他的私人别墅,靠着他混吃等死。
而他也开始接触陈家的事务,忙的脚不沾地,但还能抽出时间来陪我。
会给我做我喜欢吃的东西,送我各种礼物惊喜,纪念日节假日从来不忘。
我抑郁症发作跳海时,他不要命的来救。
我割腕自杀,他也割,说我割自己几道,他就割自己几道⋯⋯
这种事实在数不胜数。
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好的我都有时经常会恍惚,觉得这样子和他一辈子下去,也挺好。
这个想法直到我妈发现了这件事,找上了我,才彻底戛然而止。
她打电话叫我回去。
一进门,我就结结实实挨了她一巴掌。
她指着我破口大骂:
「你真是翅膀硬了!」
「他陈净年是什么人?你以为你攀上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等他正式接掌陈家,你觉得他会娶自己亲爹情人的女儿?!」
「你还不如嫁一个能帮衬你弟弟的人!至少你嫁过去是当正妻的!你跟着陈净年这辈子就只能跟你妈我一样!」
「做见不得光的情妇!」
我知道她心气高,一直都想要上位。
可她从来却忘记了,是她自己心甘情愿走进来的,也是她无法舍弃这奢靡的生活,只能随着时间越陷越深,欲望沟壑难平,最后变得面目全非。
我看着她冷笑:
「做见不得光的情妇也比嫁一个能当我爷爷的人好,我可不想有天起来一看他死我床上,你喜欢的话你自己去嫁。」
我一字一句:
「更何况,你儿子也配跟陈净年争?」
「他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你简直白日做梦!异想天开!」
又是一巴掌。
我咬着后槽牙,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她气昏了头,恼羞成怒的指着我:
「你真是反了天了!」
「来人来人!把小姐关到她房间去!没我的允许不许放出来!」
我被关了起来。
好在手机没有被收走。
但我第一时间并没有打给陈净年求救。
我直接打给了大夫人。
也就是陈净年的母亲。
这几年哪怕我一只沉浸在陈净年的温柔乡中,我也没有一刻忘记我自己的计划。
我不想嫁老头,也不想做情妇。
我唯一想要的只有真正的自由。
如果人生不能由自己做主,如果只能当被人摆弄的提线木偶,如果注定成为等待主人垂幸的金丝雀。
那我宁可死。
12
我最终是被大夫人的人接走了。
我妈站在门口,脸上难看到发青,她咬牙切齿的说我好本事,
我没说话,朝她最后看了一眼。
我知道,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和她见面了。
大夫人人很好,只是骨子里存着那种上位者生来就有的傲慢和对我这种人的轻视。
我理解她。
我跪在地上磕头。
拿陈净年当筹码,做我离开港城摆脱我妈的工具。
我声音是那么掷地有声。
我说,陈净年爱我。
我说,陈净年愿意为我去死。
我说,陈净年可以为了我放弃陈家的一起。
我那么有底气的说出这些话。
竟然只是为了求大夫人帮我离开。
大夫人喝了口茶开口:
「其实你必要找上我,净年那么爱你,你跟他说一声,比舍近求远找上我要快的多。」
我摇了摇头:
「我不止想摆脱我妈,我还想要摆脱⋯⋯他,我想要彻底脱离这里⋯⋯」
「我还需要钱,很多很多钱。」
「我发誓!大夫人!你要你帮我,我会永远离开他!让他的生活回到正轨,让他顺利接掌陈家,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生子,我保证!我永远不会再出现到他面前!」
大夫人嘴角暗含讽刺:
「净年喜欢谁那是他的事情,年轻人,谈个恋爱疯狂一阵难免,身为母亲,我本无权干涉,但你却拿他做筹码⋯⋯」
她缓缓开口。
「这让我很不高兴。」
「不过你既然敢提,我也不是不能满足你。」
她微微抬了抬下巴,一张卡被递到我手里。
「拿了钱就滚吧,以后永远都不要再踏进港城,也不要再让净年见到你。」
我简直感动的快要哭出来,跪在地上猛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大夫人!多谢大夫人!」
13
走出陈家的大门,我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第一次觉得自由是如此的触手可及。
如何陈净年没有在得到消息后赶过来的话。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
我原本放松的心情,突然沉重起来。
我知道我对不起他,可没办法。
我再这些下去我会死的,我需要新生。
他看我脸色不对,立刻想要冲进去质问大夫人对我做了什么。
被我拉住,哄了好一会他才一脸紧张的把我带回了别墅。
路上我一直在纠结怎么和他说。
我最终选了最伤人的那个。
不知道他是不是有预感,今天格外凶。
结束之后我手都抬不起来。
歇了好一会,我才穿好衣服,将他的脸摆正和他坦白。
「陈净年,你知道我接近你是有所图谋吗?」
我以为他会难过,或者惊讶,但他只是燃了一支烟,轻声道:
「你图什么我都能给你。」
我一下愣住了。
随后苦笑出声:
「你给不了的,陈净年⋯⋯」
「我跟你说实话吗?」
他抬眼看我,没说话,从床上起来道:
「我去客房睡,你好好休息。」
却被我拽住手,硬逼他听:
「其实我一开始接近你都是有目的的。」
「当初我妈想把我嫁给糟老头,我想找挡箭牌才找上的你。」
「我跟你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我的计划。」
「其实我一点都不爱你。」
他忽然一下抱住我:
「你骗人。」
我语气没什么起伏:
「本来我以为我一直这样跟你虚与委蛇下去,但是大夫人说她会帮我。」
「那这样你对我来说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啊。」
「陈净年,实话跟你说,我不喜欢那个老头子,我也不喜欢你,你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我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难忍受了⋯⋯」
「闭嘴!」
陈净年突然咬上我的唇。
「骗子,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我推开他冷冷道:
「我骗没骗你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我经常把我和他相处的照片发到大夫人那里,这件事我不信他不知道。
「我一直都是在利用你。」
他没说话,就那样看着我。
看的我头皮发麻。
「那你怎么不继续利用下去了呢?」
「继续利用吧。」
他眸子漆黑如墨:
「我身上可以利用的东西那么多,你想要权还是想要钱?还是想让那个股东身败名裂?或者让你弟弟进陈家族谱?」
「只要你开口,都可以!我都可以为你去做!」
我看着他皱了皱眉:
「我看你是真疯了。」
我按耐不安,心跳如鼓的从床上爬起来,想直接走人。
不料他先我一步锁住了门。
「你现在只是没想清楚,等你想清楚了我再放你出去。」
14
我被软禁了。
这次是真软禁,大夫人给我的黑卡被收走,手机被收走,门窗被封的死死的。
除了早中晚有人来给我送饭,和他总是大晚上偷偷溜进来睡觉,早上又一大早出去。
我几乎被彻底隔离了。
后来我跟他撕破脸皮,说尽了难听的话,他也不肯放我走。
被他这样关了得有三个月。
最终还是让我找到了机会,通知了大夫人。
那天我记得很清楚。
还下着大雨。
大夫人带着人进来,把我带了出去。
陈净年得到消息马不停蹄的赶回来。
他死死拽着我不让我走,雨水打在我们身上,四五个人将他拉扯开。
看着特别狼狈。
陈净年从来没有那么狼狈过,跪倒在土里,说的话从哀求到威胁。
他眼睁睁看着我收了大夫人的卡,没有丝毫留恋,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就坐上车离开。
他才开始相信。
我说不爱他。
原来真的是真的。
但其实是我根本不敢看他。
我怕我多看一眼,我坚持了这么久,马上触手可得的东西,瞬间就会土崩瓦解,消失不见。
然后,结局就是,我会变成和我妈一样的人。
也许他现在爱我,那以后呢?
他坐在那个位置,就注定他会成为和他父亲一样的人。
等我年老色衰,等更漂亮更年轻更鲜活的生命出现。
他还会爱我吗?
我相信不了他的爱。
但我信自由。
我爱他,但我更爱我自己。
15
「你真的没回头看我一眼⋯⋯哪怕一眼呢?」
温热的唇落在我脸颊,一点点吻去我的泪水。
他声音渐渐哽咽:
「你哭什么?该哭的难道不应该是我吗?」
「你真的就那么狠。」
「这六年是不是过的很好,好到从来没有想起过我是不是?」
「那你知道这六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居然还敢主动给我打电话?」
「你是觉得我还爱你,不怕我弄死你是吗?」
我瑟缩的躲他的吻,却被他死死摁在身下:
「你躲什么?!」
「你跑的时候不就该料想到有这么一天。」
我停下了挣扎,将脸别到一边,声音闷闷的:
「但是我不后悔,我永远都不后悔。」
他被我气走了。
我仰躺在床上,好一会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16
我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
没想到竟是一夜无梦。
起来时浑身清爽。
我起床去客厅照常给自己到了杯温水,一转头,就看见沙发上蜷缩着的身影。
他长手长脚,睡在我客厅那个小沙发上,属实有些委屈⋯⋯
我一步步走近,看清他埋进靠枕里侧颜,这时我才发现他眼下一一点点乌青。
我回想着昨晚见到他的那一刻,其实没什么别的情绪。
周遭寂静,只有我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我没忍住抚上他的眉眼。
轻轻叹了口气。
还是喜欢,可也就到喜欢为止了。
我刚要收回手,陈净年忽的睁开了眼。
他看着我,眼底还闪过一丝迷蒙,然后下意识的一伸手就把我带进了他怀中。
他声音还带着刚起床的沙哑:
「今天的梦好真实⋯⋯」
我脸热的厉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质问道: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没走?」
陈净年被我这么一折腾,思绪渐渐复苏,眼神清明了许多,他低着头,好半晌才委委屈屈开口:
「我来的太匆忙⋯⋯而且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住酒店。」
「你不住酒店,难道住我家啊?」我没忍住怼他一句。
他却猛的抬起头:
「可以嘛?」
我心脏又漏了一拍,愣了一下才义正辞严的拒绝:
「不可以!」
陈净年没说话,从沙发上爬起来往门外去,我以为他要走了,却没想到他出去没一会就推了个行李箱进来。
然后推进我房间,自顾自开始收拾行李。
我目瞪口呆。
几年不见,这人怎么突然有些不要脸了。
骂他他也不听赶又赶不走。
没办法只能让他住下。
我拿出手机,开始查看家附近的酒店,查着查着我就有点莫名其妙了。
他爱住就了,凭什么我要出去?
这是我家!
17
然后我们又开始了莫名其妙的同居生活,虽然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能那么自然。
白天我追剧,他就在旁边打扫卫生。
晚上睡觉,他就像个解暑神器,挨着他跟挨着空调一样。
他厨艺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把食物吃下去的那一刻,我突然有点难过。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以后这方圆百里的外卖我还吃的下去吗?
看着他一天无所事事,像个男保姆的样子,我由衷道:
「⋯⋯你们陈家别到你手里破产了。」
陈净年笑了笑:
「破产了不正好,我给你打工,天天在家伺候你,你给我吃给我住就行。」
我咽了咽口水,忙低头扒拉了两口饭。
该死,听着竟然让人那么心动⋯⋯
就这么过了两个月。
渐渐的我都有些习惯了这种生活。
直到网上突然爆出来一则新闻。
是大夫人斥巨资举办了一场盛宴,几乎邀请了港城所有的千金参加。
被港媒戏称,太子选妃宴。
而昨天,陈净年正巧回了港城。
我也不记得我刷了几遍那条新闻。
只是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
18
夏植再叫我出去玩,我也没拒绝。
「你终于肯出来了!我都要以为你家里藏男人了,把你把在家里,不肯放出来⋯⋯」
喝了一口酒的我差点没呛死。
还真让他说准了。
夏植吓的连忙给我擦嘴,「得了得了,一定玩笑都开不起。」
「今天哥总算也是把单子拿下了,给请你吃个好的。」
我眨了眨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吃好的是吃什么。
直到一溜男模排着队立在了我前面,夏植冲我眨了眨眼睛:
「怎么样?有喜欢的没?」
有没有喜欢的我不知道,不过最后面站着的那个怎么那么眼熟呢?
我眨了眨眼睛,拽住夏植问:
「我喝醉了吗?我怎么看见陈净年了?」
夏植一下子笑出声:
「我看你真是醉⋯⋯」了。
他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然后笑容凝固在脸上:
「wc!真是陈净年!」
陈净年也不知道在哪里站了多久,表情难看到极点。
看到我们发现了他,他才一步步过来,将我从卡座上拽起:
「我才走两天不到,你就出来鬼混?」
我一把抽会自己的手,冷笑道:
「说话怎么那么难听?什么叫鬼混?单身女人难道不能有点需求?」
陈净年咬牙切齿:「原来你还有需求,那还真是我不对,没能满足你⋯⋯」
夏植在旁边越看越不对劲,他呃了一声: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又搞一起了?」
我皮笑肉不笑:「这还得多谢你啊⋯⋯」
陈净年冷冷看了夏植一眼,便拉着我往外走。
夏植想拦,却被陈净年一句话威胁:
「你这个项目想弄丢,就尽管跟上来。」
我看着他瞬间倒戈:
「骚瑞啊霜降宝贝!我相信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安心去吧!男模就只能我一个人独享了!」
这个该死的家伙!
19
回了家,我才终于能挣脱他的束缚。
白天看到的新闻瞬间涌上心头,愤怒的情绪喷涌而出:
「你玩的好好的你凭什么管我?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这六年,你在港城,我在海城不挺好的?你好好管着你的陈家,然后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娶妻生子,过你该过的日子不行吗?」
「非要纠缠我!非要不肯放过我?!」
「是我不肯放过你吗?」陈净年抓住我的肩,眼眶通红:「是你不肯放过我!」
他把我拉进卧室:
「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有一句是真心的吗?那真的是你心里觉得我该过的日子?」
他忽然放开我,蹲下去拉开我床头柜最底下的暗格。
「那为什么当初我送你的东西你一件没拿,只拿了这枚戒指?」
「你真的不爱我吗?你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
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窘迫过,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让我去抢。
我抢没抢过还被他拥进怀里。
他紧紧抱住我,告诉我,他就该过一辈子有我的日子。
我心尖发麻,心跳如鼓。
他说我太懦弱。
「为什么不愿意试试?为什么就只知道躲?」
「你怎么就不信,我会娶你?」
「怎么就不信,我会一直爱你?怎么就不相信,我会永远保护你?」
他和我发誓:
「只要你相信,你要你愿意,你想象的一切不好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我会让你快乐。」
「你信不信?」
一如当初,他问我信不信他能把我带下山。
当初我不信。
而现在⋯⋯
我看着他流着泪认真许诺的双眼,莫名的有点相信了⋯⋯
「那选妃宴是怎么回事?」
陈净年一下愣住,眼泪还挂在脸上没擦干净:
「什么宴?」
我一字一句:「你的选妃宴啊,全港城的千金,陈少爷真是好福气啊。」
他还是一脸懵。
我调出新闻界面给他看,他才摇头:
「那是母亲给我舅舅办的,我昨天会港城是去签一个比较重要的合同去了。」
「你想好多,余霜降。」
我瞬间无地自容。
他忽的把我偷偷藏了那么多年的戒指戴到我身上。
他看着我道:
「我等你不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