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寒抿唇片刻，黑眸墨漆漆地盯着她几秒，那沉默的几秒，让乔子衿有些害怕，但表面依旧不动如山，压着愠怒的眼睛，毫无惧意地直视他。
江凌寒心底冷笑两声。
态度很坚定，是非要讲那件事了，他就好好跟她说说。
“下午我是用了点力，在你肩上咬了几下，吴妈有把药膏带给你。”
话是认真的，他那时在气头上力气掌握不好，在进去的时候咬住她肩膀一下，牙齿磨着竟就出了红印。
不用她生气，他比她更爱惜她的身体。
从每一次情事上她应该能感受得出，每次都照顾着她的感受，哪怕下午那么冲动的时候，仍然舍不得太用力伤到她最脆弱的部位。
乔子矜淡漠地看着他，一如他对这件事轻描淡写的态度：“上了药膏又能怎么样，我很疼，我当时很疼，你是我男朋友，你对我动那么狠的手，还有谁比你更暴力！”
他听了像听笑话，幽深的眼睛往她脸上扫，轻嗤，“我看你到最后挺舒服的。”
乔子衿脸霎然绯红，一枕头狠狠甩他脸上，气到快破音：“江凌寒！”
她都做好十足的心理建设，要跟他严肃地谈论此事。他总能这样，轻描淡写让她破防破阵。可该死他偏偏说的又是实话，是她的把柄，他捏得死死。
“你非要先谈的这事。”男人还一副无辜的样子，摊了摊掌心。
乔子衿气死了，快气疯了，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根本毫无胜算！
“你慢慢跟自己谈吧！我回去了！”
她本身憋着一肚子委屈，听到他生病担心得要死，匆匆收拾东西，瞒着芊芊跑到这通宵照顾他。
他就这样欺负她，一点道歉都没有，她后悔了，她真的彻底失望了！
乔子衿眼眶发红，逼着自己狠心要离开，拿着那包走到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吊瓶栏杆滚动的声音，在她还没回过神时，后背贴上男人沉重的胸膛，从后面将她精准无误地压在墙壁上。
她握着门把的手抖了两抖，掌心被一顿炙热温糙包裹住，鼻尖蹿上了点血丝的腥味。
乔子衿整个人僵住，不敢乱动，一是怕伤了他胳膊上的吊针，二是怕他又对她乱来。
但许是他身体虚弱，裹着她掌心的手力气不大，还在微微发抖，他在身后微喘，灼热的呼吸落在耳朵之间，“那么担心我，真狠心了要走？”
“没人担心你，只是觉得你可怜没人照顾，才答应了林助理这个求情。”
乔子衿一手推开他凑近的脸，语气冷硬固执地说，“现在看来也不需要了，外面那护士妹妹巴不得想进来照顾你，正好我明天还上班，不奉陪！”
她语气又冲又怒，想起方才在门缝里看到的，年轻护士冲他巧笑嫣然的模样，还摸着他的手臂，他都没躲开。
江凌寒听她气冲冲的话，都是埋怨，故意气他的话，但语气怎么那么软，那么可爱，句句撞到他心上弹不开。
她在吃醋，在吃他的醋，他忽然心脏柔软得不行，活了30年从没有一刻如此有归属感。
“一个护士的醋你也要吃，嗯？”
他竟然被她骂笑了，下巴轻轻贴在她肩膀上，嗅着那芬淡熟悉的味道，“是不是谁碰我对我笑两下，你都要醋一顿？”
“呸，你闭嘴！谁吃你这混蛋男人的醋谁是猪！你就会欺负我，你就这点出息！”
乔子衿被他说得耳朵尖红红的，被他掰过身子来，双拳一个劲打他的胸口，却不敢碰他手臂，上面还带着血，怕把针管打掉。
江凌寒任她出气任她打，低眸瞥见她衣领露出的皮肤能看到有红红的印字，心脏倏尔像被扎了一样疼。
那一瞬间是无言的后悔和歉意，潮水似的蔓延全身。
她说她下午很疼，可即便这样她还背着小包小包的行李来照顾他。
指尖拂过女人的脸颊，她绯红的耳尖，再往上到她快流出眼泪的眸边。
是有点欺负过头了。
他摸着她脸颊的手，温柔如水，乔子衿胸膛起伏得厉害，被那熟悉久违的温柔弄得又想哭。
这才是她爱他留恋他的感觉，会像宠溺珍宝一样抚着她脸颊，会这样温柔地看着她。
心脏一下软了，什么气都舒畅了。
“真要走吗？”男人掌心留在她脖颈上，淡哑着声音问。
“要走！”
她固执地含泪别过头，委屈得小拳头都攥起来。
但说要走时，男人掌心感到她的脉跳极快，在说着谎呢。
“那我只能叫萧护士进来了。”
乔子衿一噎，刚平复下的气又像过山车似的涌上来：“你敢！”
都知道人家姓萧了！看来刚才聊得不错啊！
她怒极瞪他，眼睛圆圆红红的像头发怒要吃人的兔子：“你叫，你有本事叫，你叫了我们今天的就分手，别再见了！”
她说分手时到底声音还是颤了下，这是他逼她的。
他脸色微凝，语气依旧很淡很轻，手掌往下移，盖在她锁骨往下的心脏位置，轻声说：“现在明白我的感受了吗？”
乔子衿瞳孔微微缩了下，一下噤了声。
他掌心触的地方，很痛也很凌厉，像吃了火药似的又气又急，甚至不知道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
原来，下午的他就是这样的心情。
她只是看到他跟那小护士在聊天，就心神不宁，他看到的是薄矜一在抱她，在摸她的嘴唇……
乔子衿心里纠结的事情，突然有了答案，最坚韧不屈的某一处棱角，在慢慢被磨成柔软的平面。
她轻轻低了头，像收敛锋芒的动物，很轻很软的嗓音，委屈着说：“那你也不能那样对我。”
屋内光线昏暗，她眼睫毛垂下时扑下一片小影子，罩住了眼睛里的光，说话时手指还攥着他的衣角，像要这样才能鼓足勇气。
“是我不对，不该咬你，不该强迫你。”他轻叹一声，一字一句地道歉，掌心扣着她的后脑，慢慢搂到自己怀中。
这一下，乔子衿没再躲开，她脸颊埋进男人胸膛，额头抵在锁骨的位置，心里所有的委屈和坚硬都被化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