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敛着下颌,微许颔首:“嗯。”
现在时机都很成熟,乔子衿对他的感情也建立了起来,是时候告诉她了。
“那关于那个孩子,您……”林毫小心翼翼地问起。
他其实向来不询问江总的计划,因为知道这男人的规划都在脑袋里,清晰明了,林毫根本不需要担心。
但在乔小姐怀孕的事上,江总已经一拖再拖了。
他之前说让林毫找个专业的医生把孩子打了,可林毫早就找好医生了,江总却一直没通知他进行流产。
林毫不相信他忘了,他只觉得江总越来越奇怪了,在乔小姐的事情上,似乎变得特别优柔寡断。
果然,一提起这件事,江凌寒的眉目间沉了沉。
他深吸了口气,淡漠看向林毫:“你想提醒我什么?”
“江总,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您,不管怎么样我都尊重您的选择,但至少要让我知道您的计划。”
林毫淡声不卑不亢地开口,他从十几年前开始陪在江凌寒左右,就已经注定这一辈子都在他手下了。
不管江总是对乔小姐保持初心,还是有了情感上的波动,他都会坚定不移地守在江总身边。
江凌寒眼眸中的锐气散了些,薄唇淡淡抿了抿,在床边坐下,脱去衬衫,再捡起绷带一圈圈缠在自己的腰腹上,“这件事,等我决定了自会告诉你。”
“江总,您如果真的对乔小姐……”
林毫实在也不想看他那副矛盾纠结的模样,他每天为公司的事情烦神,还要费心思纠结这种事,索性劝道,“我的意思是,您也到年龄了,乔小姐漂亮又善良,您可以……”
“不用说了。”江凌寒浓眉深深蹙起来,抬手打断他的话。
他在心里否认了林毫的话,认定自己没有做放弃的打算,也没有对乔子衿动私情。
“江总,我实在是不愿意看到您天天生活在仇恨和勾心斗角里,您也该有个自己的家。”
他将绷带一圈圈地缠好后,漠然地站起身:“就算如此,也不会跟乔子衿有。”
说罢,他翻身上床,以一个闲适的姿势卧下来:“去通知医生吧,在舞会之后,就给乔子衿动手术。”
林毫闻言心里微微一惊,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应下:“是,我知道了。”
——
几天的恢复,乔子衿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晚上就能出院。
她收拾好东西准备下楼时,正巧遇见了妇产科那位林大夫,就是先前她预约过流产手术的那位。
“哟,这不是那位乔小姐吗?”林大夫摘下老花镜,微笑着叫住了乔子衿。
乔子衿听到有人喊自己,下意识地回过头,便认出她来:“林大夫好。”
“你好。”林大夫笑着,视线往她小腹处瞟,“最近怎么样?孩子决定留下来了?”
乔子衿不好意思地笑笑,掌心轻盖在小腹上,眼神落寞地垂下:“我还在纠结,其实我是舍不得的,但孩子父亲似乎并不打算要它。”
林大夫皱皱眉,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摆手道:“乔小姐,别怪我多嘴一句啊,孩子的生命权是掌握在你手里的,你要想让它活着,就没有谁能动得了它。”
她说着,还伸手轻轻盖住了乔子衿的腹部,慈爱地摸了摸:“我们做妇产科的,见了太多因为这个小生命降临或欣喜或悲痛的女人了,但你相信我,它的降临,绝不会让你生活变糟。”
乔子衿心里微微一动,被她手掌覆盖的地方,仿佛真能感觉到一股温热鲜活的存在。
她怀孕至今已经快三个月过去,照照镜子,能看出小腹微隆的模样。
不知何时起,这个小家伙已经和她的身体融为一体,一时要她彻底脱离,她自己也有些舍不得。
可江凌寒是不会同意她生下来的,乔子衿明白。像他那样身份的人物,孩子就是累赘,是祸患。
“我知道,谢谢您。”乔子衿温淡地展眉一笑,瓷白的面庞温暖如春。
林医生笑着点点头,负着手缓步离开。
乔子衿失神了很久,掌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思考着孩子去留的问题,完全没注意到一个身影正鬼鬼祟祟地躲在柱子后。
一双尖锐凌厉的眼睛透过薄薄的镜片,注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直到乔子衿离开。
乔子衿走后,马洁才缓缓从柱子后走出来,手里拎着一个保温瓶,唇角溢出两声冷笑。
她转身走进病房,蒋凝正坐在床上看书,阳光明媚而温柔地洒在她身上,映照着她精致如瓷器的皮肤,她眼睫毛如蝶翼垂落,在脸颊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
听到开门动静,蒋凝拢了拢书,埋怨地嗔她一眼:“让你去打个水,怎么过这么久才来。”
“抱歉,凝凝,刚才在路上遇到点事情。”马洁将病房门关上,快步走进,在蒋凝的身边坐下。
蒋凝上下打量她,合上书:“怎么了?”
马洁神色严肃:“我刚才看到乔子衿出院了,你猜她出院后见了谁?”
蒋凝一听她的话,就猜出后面的答案,明媚的眼神暗了些:“凌寒么?”
马洁着急地摆摆手:“不是江凌寒!是妇产科医生!”
“你说什么?”
蒋凝眸色一凛,刚阴沉下去的眼神,骤然迸出惊愕的神情,说话都有点结巴,“妇……妇产科?”
“是啊!千真万确!我没拍照,但我认得那个林玫大夫,医院公告栏上有贴她的照片,是妇产科专家!”
“这……怎么可能?她找妇产科医生干什么?”蒋凝眼前有点发白,顿时觉得胸口发闷,呼吸不上来。
马洁用十分不安的视线望着她,然后徐徐开口:“凝凝,你说会不会是……”
“不可能!凌寒他不可能让女人怀上他的孩子!”
蒋凝知道她要说什么,好像见了鬼似的,脸色煞白地弹坐起来,拼命摇头否决,“别说怀上孩子,他根本不会碰其他女人,他有感情洁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