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母身躯一震,那阵怒火就硬生生憋下去一半。
她方才只听见乔子衿说合约作废,没听到她提起江凌寒在她身边。
她呼吸不稳,拿捏了好久才持平缓和下来。
再开口时,带着种非常空有外表的强势感,一字一句地质问道:“凌寒,这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你别以为你赚了点钱就天不怕地不怕了,我就算真让乔子衿签了那合同又怎样?你的势力再大也碰不到我,动不到蒋家!”
蒋凤春确实是有十足的把握才敢这么说的。
近年蒋家的生意拓展到海外,在那边也有能人相助,而江凌寒的势力管权主要局限于榕城,他碰不到他们家的。
乔子衿听不见蒋母在那头说了什么,只能听见一阵尖锐的质问,似在吵架。
男人却并未被她的话撼动半分,反而讥讽散漫地轻笑了笑:“我动不了你,还动不了你女儿?”
精准简单的一句话,如一把手死死扼住了蒋凤春的脖子。
她呼吸发滞,脸色青白如纸,像被点了一把火的纸老虎,慢慢将气势燃烧干净:“你……你说什么?你要对蒋凝怎么样?江凌寒,你不会对蒋凝动手的。”
他脊背倚靠在墙壁上,漫不经心晃着手里的塑料袋,唇角漫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我对蒋凝怎么样,取决于你今天的态度。我跟乔子衿这几天一直在一起,同床共枕、同衾而眠,你可以上诉,我全权作陪。”
乔子衿脸颊又是一热,抬头瞪他一眼。
她不明白这男人长着冷沉俊逸的一张脸,怎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什么同床共枕,这种根本子虚乌有的事情。
蒋母气得直发哆嗦,江凌寒的话不仅在凌辱她和蒋家,也在凌辱她最心爱的女儿蒋凝。
她精心培养的女儿漂亮淑德、才华横溢,却为了这么个男人放弃了事业生活飞赴到加拿大,满心以为能嫁给他,谁想到江凌寒竟然和乔子衿那个贱女人搞在一起!
他没把蒋凝的一片真心放在眼里,他也根本没把蒋家的诚心诚意当一回事!
“江凌寒,你别以为你现在势力滔天就能为所欲为,我告诉你,没有人会一帆风顺的,总有一天有人收拾你!”
“我等着。”
男人薄唇浮动起一丝玩味的淡笑,抬指冷漠挂电话,将手机丢进乔子衿的怀里。
他视线凉凉地掠过女人的脸,以及她白皙皮肤上鲜明的红色,心情好了些:“以后少签这种丧权辱国的条例。”
“我没觉得权利被侵犯,我觉得挺好的。”乔子衿咬了咬唇低头,拨开袋子看里面的药,确实是镇痛经的。
她上下打量着男人沾着泥尘的裤子,他就为了买这个药,特地跑了三公里?
难怪回来的时候气喘吁吁,那么短的时间来回六公里,一般人做不到吧。
想到这,乔子衿心里像打翻了调味酱,五味杂陈感。
她捏紧了塑料袋子,本想离开,却还是压低声音提醒了他一句:“你这么对她的家人,以后你当他家女婿是不会好过的。”
江凌寒本也想放过她回屋休息,听到这句悠悠的话,忽觉好笑地停下步子,“谁说我要当他家女婿?”
他一本正经地看着乔子衿,完全看不懂她那脑袋里在想什么。
乔子衿别开视线,低低头,说话时心脏涩然一片:“蒋凝都怀孕了你还不娶她,你还想像对我的孩子一样对她吗?”
江凌寒听了更是莫名,转过身来步伐一步步朝她压近:“蒋凝什么时候怀孕了?”
乔子衿小心地觑他一眼,心想不会江凌寒还不知道吧,难道蒋凝和江苏秦是打算给他一个惊喜的?
“当我没说。”
乔子衿转身就要开溜,被男人展臂给捞了回来,拉在眼前认真地看着她:“乔子衿,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他禁欲这么久,只碰过她一个人。
且相隔那次,都快一年了。
这女人倒好,什么子虚乌有的帽子都要往他头上扣?
乔子衿避开他黑湛湛的目光,唇瓣轻轻蠕动诉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我在商场遇到你爸,他说蒋凝怀孕了,要给你们的女儿添置公主裙。”
江凌寒听着她的话,忽觉十分可笑,再次确认一遍:“他说蒋凝怀了我的孩子?”
乔子衿拢着漆黑的眼帘点头。
她从男人的话里听不出惊喜的情绪,但也正常,他向来都把情绪包藏得很好,不叫人轻易看出。
江凌寒忽觉可笑,眼梢挂上漠然的意味:“我从没碰过她。”
他向来不屑于解释没发生过的事,但现在为乔子衿破戒了。
他已经背上一个“杀人犯”的名声,不想让她再误会什么了。
乔子衿被他说的话一愣,漆黑明澈的眼睛看他,惊异地来回扫荡。
这怎么可能呢,蒋凝回国那么久,他俩干柴烈火、小别重逢也不应该没在一起过啊。
男人一眼参透她那点小心思,不悦地冷声问:“我是会吃回头草的人么?”
话音落下,他意识到什么,轻浅笑笑,手掌温热地拍拍她的脸颊:“当然,你这棵草我还没吃够。”
‘没吃够’这三个字,从他带笑的口吻里说出来,夹杂着成年人才懂的暧昧和挑逗。
乔子衿浑身热热的,没好气地拂开他的手。
虽然心里偷偷地轻松了下,但转念又想,凭什么听信他的话?
他说没碰过蒋凝就没碰过?他还说自己没弄死她的孩子呢。
“那你也不用跟我解释,我要回去给芊芊送药了。”乔子衿声音压得低沉,转身就开溜。
男人没再拦她,看她迫切的身形消失在房门口,薄唇带出的谑笑逐渐散去,化为眼角眉梢挂着的冷淡冰霜。
夜色将穹苍压成一片深沉的颜色,晚上露霜浓重,拨开窗户时都看不见外面的道路,只隐隐约约看到红绿灯闪烁的朦胧微光。
乔子衿用热水泡了药喂夏之芊服下,这止疼药多半都有催眠的效果,夏之芊喝完了,没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下,呼吸平缓均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