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凝越想眼眶越红，她攥紧着床单，深深吸气镇压下心口的刺痛。
“咚咚”，房门被敲响。她一愣，立刻从床头抽了两张纸擦去眼泪，用正常的声音说：“进来。”
“妈让我叫你下楼吃饭。”蒋辰开门进来，他踩着厚重的铆钉靴，一身晃眼的镭射风衣，头发上架着双豹纹墨镜，一看就是刚从拍摄片场回来。
蒋凝淡淡叹口气，看窗外颜色沉淀成深色的黄昏，兴致寡淡地说：“你跟妈先吃吧，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蒋辰皱皱细眉，他发现妹妹自从D市回来后，情绪一直郁郁寡欢，很多天能窝在家里一直不出门。
外人看会以为她为腿伤而抑郁，但蒋辰心里明白，究根到底还是男人惹的祸。
他虽没刻意调查江凌寒的私生活，但从那男人冷淡到连一个电话都不打的态度看来，能猜到个大概。
“你看你在家里待着都饿瘦了。”
蒋辰捏了捏妹妹的脸，看她不化妆坐在那面黄肌瘦的狼狈样，他都快忘记蒋凝在舞台上耀眼逼人的模样了，“不是答应过妈要加油治好腿吗，你这消极的心态可不行。”
蒋凝闻言，自嘲地笑了笑，满脸苦涩：“治好腿有什么用，跳得再卖力也留不住他。”
“你要连治都不愿意治，别说江凌寒了，就连我都不乐意见你。”
蒋辰索性直接动用他尖酸刻薄的本事，故意刺激她，“哪个男人能喜欢郁郁寡欢、自暴自弃的女人？就算你以前再美再漂亮又怎样？男人只相信眼前看到的光鲜漂亮。”
这一招对蒋凝挺有效，她眼神愣了片刻，颤着手拿起镜子。
看着镜中那消瘦又枯槁的面容，她惊得手一抖，差点没把镜子打碎在地上。
这苍老又疲倦的脸，还是她吗？
蒋辰拉她在化妆台前坐下：“听我的，从明天开始，你每天给我早起，好好化妆、好好打扮，就算瘸了也要当世界上最美的瘸子。每天至少给我出门一趟，去复建，去买菜，去喂流浪猫都行，不能再天天呆在家里当怨妇。”
听着哥哥的话，蒋凝逐渐认清事情的可怕性，她曾经多么外向活泼的一个人，此刻却连大门都不想迈出一步。
只要不是去见凌寒的活动，她都不想参加。
“可是，我……”
“别可是了。”
蒋辰语气尖锐起来，“我告诉你，你要是连自己都放弃，那没人能拯救你了。要不要从那黄毛丫头手里抢回江凌寒，就看你自己的本事。”
蒋凝的话一下噎在喉咙里，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别觉得自己整天很闲，凌寒的生日会，你都忙好了吗？还有，凌寒奶奶之前去英国治疗，据说很顺利，也快回来了，你得收拾好自己，安排好行程去接人。”
蒋辰替她安排得妥妥帖帖，一字一句强调着重点，“凌寒奶奶喜欢看你跳舞，只要她喜欢你，你跟江凌寒就有机会，懂？”
蒋凝愣愣地点头，她从前没发现哥哥对男女情感见解这么深。
她叹气，心情受鼓舞，好受了些，“乔澈白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又怎样？”蒋辰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毛，“这事江凌寒想管就管，跟你我无关，你目光要放得长远一些，别被眼前一点小挫折就打击得受不了了，你未来是要当江太太的。”
许是最后一句话，彻底重燃了她心里的希望，蒋凝眸光顿然发亮，“你说得对，不能再自暴自弃下去了，乔子衿在进步，我不能让她甩我一大截，你上次说，她在哪里工作来着？”
“AW，在薄矜一手下干活。”蒋辰皱眉提醒她，
“先别想着别人，先管好自己。江凌寒的生日会是让他回心转意的机会，让他觉得你是个心细贤惠的人，还有你的腿，至少要能在宴会上站起来。想一想，你穿上那条大红的礼裙站在江凌寒身边，般不般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哪还有那野丫头什么事。”
——
乔子衿在车站等得快睡着了，脑袋一晃一晃的，头顶尖锐的播报声响起时，她才恍然醒了过来。
车站依旧人来人往，候车口也排起了长队。
她懒洋洋地站起身，排到人群后面，速度缓慢地往前蠕动。
抬头看向窗户时，才发现有雨丝打在上面，在玻璃上划过一道道透明的痕迹。
她表情一沉，看这雨势不小，可她下车没带伞。
心里“友好地”将江凌寒问候了一遍后，她只能默默祈祷回来的时候雨能停。
乔子衿坐在靠窗的位置，脑袋贴着玻璃。
坐在车上，她内心有种久违的熟悉感，上一次为了陆沉去Z城是什么时候，她已经不记得了。
但那样的心情，还残留在身体记忆里，她现在也能感受很清晰。
时间将一切冲淡了，乔子衿现在忆起自己对陆沉一片无脑的热忱时，只觉幼稚可笑。
外面的雨势越来越猛，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震耳欲聋，几乎把道路都冲刷得看不见。
江凌寒带小白回家时，收到了手下的电话，他着急又愧疚地说，
“江总，抱歉，乔小姐买到的不巧是最后一张票，所以我只能定下一班车。但现在雨势太大，刚通知道路雨滑危险，说我的这班车取消了。”
“乔子衿那班已经走了？”江凌寒声音沉了下来。
“是的……往后的班次都取消了，她坐的是最后一班。”
乔澈白打算把衣服脱下来洗了，却听身边男人腾地一下站起身。
从侧面看，他攥着手机的手十分用力，青筋自手背上隐隐突出。
“怎么了？”
“我出去一趟，把窗户和门锁好了。”男人挂了电话，刻不容缓地皱眉穿衣，拨号给刚离开的林毫。
“外面下那么大雨，你去哪呢……”
乔澈白一愣，连忙从抽屉里拿了把伞要追出去，男人的身影却已消失在楼道之间。
江凌寒在楼下没等多久，被雨水冲刷模糊的远处便亮起车灯，林毫撑着把伞下车去接他。
雨势很大，林毫必须要扯着嗓子吼，才能让男人听见：“江总，乔小姐应该不会有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