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衿打完电话就将手机关机,从女厕所出来洗手,照镜子时,才发现自己衬衫掉得都快露出胸口了。
她窘迫地四处看了看,好在没人,连忙将扣子一颗颗扣上。
出洗手间时,从拐角处忽然走出一道深色高大的身影,吓得她差点尖叫起来。
半晌回魂,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薄矜一,她叹着气觑他一眼:“薄总,你在这里干什么?”
薄矜一将手里的文件递给她,他站在阴影处,冷峻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很严肃:“在厕所待那么久?”
“嗯……我打了电话,让朋友晚上去照顾我弟弟。”乔子衿立刻恢复正经的状态。
她不能确定薄矜一是不是听见了她打电话,故意考验她的诚信度,为了不中招,只能如实回答。
薄矜一眉眼未有松动:“朋友?男的?”
“女的,发小。”乔子衿乖乖回答。
薄矜一没再深问,淡淡转过身形,语气不容置喙地命令:“我不管你在里面干什么,下次进厕所的时间不要超过5分钟。”
扑面而来的一股严肃感,让乔子衿心脏紧了紧,她站直身子:“是。”
原来搬到总裁眼皮子底下工作是这样的感受,时时刻刻受到监督和指责,虽然都是往好的方向教育,但她这短短几小时受到的打击太大了。
下午在繁重的文件中度过,乔子衿看得眼花缭乱,却迫使着自己必须强打起精神。
合上厚厚的一本文件时,她再抬头,惊觉外面天都黑了大半了。
以前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
乔子衿不敢置信地看向电脑右下方,果然已经快7点了。
便在这时,韩风前来敲门:“乔小姐,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呃,我……”
乔子衿连忙起身去开门,短短几秒,满心紧张的酝酿着该怎么说借口。
她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看完一本文件,她都不敢想象薄矜一知道后那张阴沉如冰的脸。
打开门,迎上韩风那张宛如魔鬼的笑脸时,身体僵了僵。
“文件都看完了吗?”
“没有……”乔子衿惭愧低下头,“我逐字逐句,已经尽我最大的努力也只看了一本。”
韩风无奈地耸了耸肩,看女人略显紧张和不安的面庞,刚想出声安慰,身后清冷的嗓音已然响起:“才看完一本?”
乔子衿手脚冰凉,抬头看着赫然的灯光下,男人沉重步伐缓缓走来。
他的声音逐渐由远至近:“你说尽了最大的努力,其实并不然,你有没有想过在厕所浪费了多少时间,泡茶、玩手机又花了多少时间?”
他语气生硬,不冷不热地砸下来,乔子衿的脑袋压低,将一切悉数承受下来。
她并非玻璃心,在从前的公司也没少受过教训,只是,薄矜一的压迫感和江凌寒一样与生俱来,压得她心脏满满的阴郁。
让她真的开始相信,是自己做得很糟糕。
“对不起。”她轻咬了下唇角,声音很轻地道歉。
韩风在旁看着,微微叹了口气。
他知道那文件对于英语的要求有多高,通篇都是极其枯燥艰涩的术语,乔小姐能在8小时内坚持着看完一整本已经很不容易了。
气氛僵持不下时,就需要他出面了,他拍拍乔子衿的肩膀说:“没事的,别气馁,明天补回来就行,快去换衣服……”
可乔子衿却忽然抬起头,眼中出人意料的坚毅,
“对不起,薄总,我一定会正视你提出的意见,剩下的这一本,我一定会在今晚看完再睡觉。”
薄矜一本以为江凌寒看上的女人不过如此,但在触及到她坚定带光的眼神时,心头某处像被触动到了似的。
他每天都见到太多前来应征的年轻人,大多油嘴滑舌心浮气躁,像她这样有定力,有耐性的不多。
且她那双眼神,让薄矜一莫名地确信,她不会食言。
“今天?”他转过身来,深邃的眼梢勾着笑意,“乔小姐,在中文里,你这叫说大话?”
“我没有说大话。”
她眸光静袅地注视着他,眸底闪烁着无法撼动的决心,“您说的对,时间是挤出来的,去宴会、在车上、在厕所,等客人的间隙,积累起来应该就够我看完一本。”
薄矜一眼底肃冷的神情有了难得的波动,旋即颔首:“好,你应该知道我有多厌恶自说大话的人。”
她点点头,没再与他多说话,便转身跟韩风去换衣服,准备材料。
二十分钟后,她捧着书坐上了薄矜一的车,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已经看完了五页,速度比今天早晨刚开始要快了许多。
韩风在开着车,他察觉到旁座的薄总似乎不如从前心如止水,他眼神时而掠过镜子,似在关注女人在后座的模样。
后座的车灯开着,柔和灯光勾勒女人小巧的面庞,她五官生得十分精致,垂眸认真的模样很漂亮。
韩风偷偷瞟了眼总裁的表情,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竟然浮现出了淡笑。
乔子衿没注意到那么多,她一心专注地扑在那本书一样的文件上,到达酒店时,已经翻过了15页。
他们抵达酒店包厢,等待十分钟后,江苏秦如约推门而入,他早就听闻这位从海外归来的薄家公子追求严苛的完美,必然是一秒的迟到都不会容忍。
乔子衿合上书,笔夹在第31页的位置,同时随着薄矜一站起身,动作和表情都是连贯地一气呵成。
“江老先生,别来无恙啊。”薄矜一很有身为晚辈的自觉,微笑着主动起身,与他握手。
乔子衿向来只见过江苏秦穿唐装的模样,第一次见他穿上正式的西服,花白的头发梳得笔挺整齐,凌厉的眉眼间倒也有几分年轻时英俊风采。
“小薄总,你好。”
江苏秦爽朗一笑,目光欣慰地打量他,“想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才到我膝盖这儿,现在都比我还高了。”
薄矜一笑意浅薄地说:“时隔多年没见,江老先生还是和年轻的时候一点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