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
蒋父坐在轮椅上晃晃悠悠，没什么兴趣地听完夫妻二人的话，唇角抿出一口浊气，“哦，乔子矜啊。”
这个名字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他原本完整幸福的家，都毁在了这个女人的手里。
“你们要我对乔子矜下手，你可知道害她的下场是什么？”蒋父冷笑两声，慢慢抬起猩红的双眼。
他被岁月和风霜磨砺过的容颜，显得比同龄人还要苍老，安雅看见他茶几上放着很多种药，大多是治疗精神抑郁的。
想必是失去妻子和女儿的打击，让他的身体彻底垮了，只能靠这些药来维持。
“参照我太太陈椿和我女儿凝凝就知道，惹上乔子矜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蒋父低头啜了口茶，提到自己死去的女儿时，声音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下。
蒋父悠悠地站起身，眼神冷漠地说：“抱歉，我不能答应你们的要求。因为我太太还在牢中，我还不能死，我还等着她出来。”
安雅皱皱眉，她原以为这老头对乔子矜的恨意足够浓厚，没想到，竟是这么个颓废懦弱的人。
她看向身旁的丈夫，云烨却并没表现不安，神情轻松自如。
“我身体不好，就不奉陪了。我也奉劝你们一句，不要招惹那个女人，她背后有江凌寒撑腰。”
“在榕城，江凌寒三个字代表着什么，你们知道吧。”
蒋父说着，兀自地笑着嘲讽道，“你们小心着可别把自己搭进去。”
他话音落下，就直接拄着拐杖慢吞吞回了房间。
安雅愣在当场，“就……就这样？那老头也太懦弱了，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压制得死死，白活那么多多年！”
云烨并不急恼，他悠悠挽着妻子起身，喉咙发出两声哼笑，“也怪不得他。妻子入狱，女儿自杀，他从乔子矜那吃尽了苦头，当然不会再去犯傻。”
“那怎么办？难道真要我们自己动手？”
云烨关上房门，在秘书的带领下俯身上车，脸庞落入阴影里，覆上一层冰冷的温度，“既然他唯一生的希望是他太太，那我们就灭了他的希望。毕竟总得有人替我们去死。”
安雅眼睛睁大，恍然大悟地望着他，笑逐颜开，“老公，你真聪明啊。”
云烨笑着亲了安雅一口，眼角带过一丝冷意。
他记得调查显示，蒋凝生前有一位特别衷心于她的手下，名字好像叫萧玥。
——
江凌寒回到医院时，身后跟着的云家手下已经离开。
他拎着大包小包的衣服上楼，护士一路惊讶地注视着他，眼睛里都冒出小星星，她还以为这位先生出去干什么了，原来是给太太买衣服去了，哪还能找到这么英俊又顾家的好男人啊！
江凌寒推门进病房，便见他的小姑娘趴在床沿睡着了，头发懒洋洋地散在床边，小脸彤红娇嫩，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一颤一抖。
他脚步立即放轻了许多，慢慢走近女孩身侧，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 ； ；把女孩抱到旁边的沙发上，让她睡在自己怀里。
奶茶身体软软的，没什么力气躺在他臂弯中，鼻尖呼出的气息像绒毛，一阵阵地吹到男人皮肤上。
他心痒痒的，唇角温温地勾起，忍不住拿起手机拍了无数张照片，在点开朋友圈发送。
微信显示“最多发送九张照片”，男人抿了下唇，开始认真精挑细选出女儿最好看的九张，设置好权限后，点击发送。
几秒钟后，底下圣曜员工出现清一色的评论赞赏：“小天使的睡颜~”、“好可爱啊”、“长得真像江总”……
他心满意足地一条条翻过，看别人夸赞自己女儿，有种前所未有的喜悦和满足。
不过很快，网瘾少年顾如焰也现身评论——
我的天！太可爱了吧，叔叔愿意再等你十年！不，二十年！
看到这条，身为人父的男人脸色一阴，有种女儿被变态盯上的寒凉感，情不自禁把奶茶往怀里抱得更紧一些。
然后，面色阴沉地回复两个字：找死。
朋友圈玩得不亦乐乎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手机响了一秒，江凌寒几乎在第一时间调成静音，然后低头去看熟睡的女儿，她睡得正香，并没有被吵醒。
他接起电话，对面几乎同时传来冰冷的质问：“你把她们带哪去了？”
江凌寒双腿悠然交叠着，神情慵然，完全答非所问的态度：“薄先生已经回家了？”
“她们在哪？”薄矜一再次重复了遍，语气一遍比一遍沉重厚力。
他笑了：“薄先生既然回来了，把孩子放在家就可以离开了，其他的不是你该管的事。”
薄矜一眸光深厉，拳心攥了下，俊容仿佛覆着层霜雪，冷笑问，“这五年我都管过来了，难不成还要麻烦你一个外人？”
他把“外人”二字故意咬重，清清楚楚地刻在江凌寒耳里。
江凌寒唇角勾起冷笑，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攥住，“薄先生对自己的身份是不是认知有误？我确实感谢你这五年对乔子矜和我女儿们的照顾，但也到此为止了。”
薄矜一愣了下，江凌寒都知道孩子们的身份了？是乔子矜告诉他的，还是他自己查的？
“江先生想强调自己跟孩子的血亲关系？可你这五年对孩子做过什么？对乔子矜做过什么？”
薄矜一悠悠地连问他，漫不经心的语调，每一个字都是重击，“要知道，有些人虽然为人父母，却也不配当父母。”
江凌寒闭了下眼睛，不配吗？
的确如薄矜一所言，他自认没资格称自己是孩子的父亲，默默陪伴保护她们成长，弥补那五年的空缺遗憾，就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说到底，他确实没资格与薄矜一叫嚣，撇去私情，薄矜一对孩子们的好是毋庸置疑的。他也确实感激。
江凌寒平息了情绪，握着孩子暖烘烘的手掌，“薄先生，我无意与你争斗，只是想告诉你，两个孩子未来的生活已经不需要你多操心，这是我应尽的职责，而关于乔子矜——”
他顿了顿，目光掠向床上安详睡去的女人，嘴角微扬，“我们公平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