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江凌寒眉头轻挑了挑，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瞄她，“你跟她之间还有什么共同话题可聊？”
乔子衿很小心地抬起头，目光真诚地看着他，“你。”
江凌寒放下报纸，眼角漾出淡淡的笑意，挑起一丝浓郁的兴味：“聊我什么了？”
她双手捏着奶茶杯，漂亮纤细的十指交叉在一起，似乎很紧张，指腹都捏成白色了：“讲了你小时候的事。”
男人眼里的兴趣散了些，颀长的身子微微往椅背上倾了倾，“我小时候的事情有什么可聊的。”
他心里在想，卢七月那个死女人该不会真的跟她说了遗精的事？
乔子衿轻松地笑了笑，低眸说：“也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你过得那么惨，我都有点同情你了。”
“听起来你本来对我深恶痛绝了？”男人轻哼一声，手指搭在椅子把手上，慢条斯理摸着上面的纹路。
乔子衿望着他，男人身处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脸庞变得愈发棱骨分明，深邃的眼窝仿佛承载一片深海，注视着她时，令她心神有片刻的凌乱。
她轻拢了下耳边的细发，不动声色地笑一笑：“那当然，你对我做的事我都记在心里，以后一笔一笔地还。”
她的话听上去不知是威胁还是玩笑，乔子衿发觉与他呆久了，自己说话都深晦不明了起来。
江凌寒眼眸随着灯光轻轻地浮动，他低头抿唇没再说话，视线落在她那皱巴巴的奶茶盒子上：“喝完了么？我帮你扔了。”
他话题跳得这么快，让乔子衿愣了下，随即将杯子交给他，顺势又问：“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没大事，你安心在这里呆着就行。”
江凌寒接过杯子，动作十分自然地就着她的吸管喝了口。
芋泥绵绵糯糯的与奶茶的浓香混合在一起，味道确实不错，但对他来说味道甜得过分了。
“……”乔子衿目光发直地看着他，脸皮不觉热了起来。
这可是她喝过的，这男人当真一点也不嫌弃。
他倒不以为意，习惯性细细品了会儿，这种粉泡出来的东西也只是让味觉愉悦，经不起细品慢酌。
他表情有点嫌弃地问：“很好喝么。”
“你懂什么。”她闷嗤一声，脸色涨出一抹淡淡的酡红，将被子往上掀盖住了半张小脸，不再搭理他。
江凌寒“砰”一声将杯子扔进垃圾桶，瞟一眼她黑漆漆的后脑勺，低声说：“先别睡。”
乔子衿睁开眼直视着他：“嗯？”
江凌寒走向门口，看一眼外面空荡荡的走廊，声音愈远了些：“警方还有几分钟就到，要问你几句话。”
乔子衿点头，她确实恢复得差不多了，从床上爬起来时，礼服被撕烂的裙子往下坠了些，一下露出她肩膀上深深浅浅的红色，那都是陆沉暴力过她的痕迹。
江凌寒隔着很远，暗色的灯光之下，目光如剑般瞬时定格在她身上，瞳孔深处逐渐滚动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躁意。
乔子衿手指发颤，轻轻摸着那痕迹，虽然感觉不到，但她总觉得恶心至极，想洗洗不掉。
她闭上眼睛，都还能回想起陆沉压在她身上，扣着她双手如狼似虎的模样，那种如海一般的窒息感深深掐着她的脖子，呼吸困难。
江凌寒紧抿着薄唇，压下眼梢流露出的情绪，沉淡着转过身，“衣服我让迈克给你带一件。”
“很丑吗？“乔子衿声音颤抖着在他身后问，他连看都不肯看一眼。
江凌寒脊背僵了一瞬，然后缓缓转身，视线扫过她白皙如玉的脖颈和胸脯，皮肤过白，与那片红色便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丑。”他只是于心不忍多看一眼。
彼此都有心事，二人只浅浅对视着，互相都没再说话。
不出几分钟后，顾如焰就来了电话，他似乎人在会场，那端的声音吵吵闹闹：“江凌寒，你人在哪呢？我到了。”
“你从旁边的侧门进来，有一条很长的走廊，我在走廊里面等你。”
乔子衿收回视线，低头整理好情绪，准备面对警察的盘问。
出这种事，对谁来说都不好受，她的情绪才平复，就要对着一张张冷冰冰的脸全部从头叙述一遍，这心理建设不好做。
但出乎意料的是，来者竟然是顾如焰，他穿着件亮黑色的短夹克，跟在江凌寒后面走路生风地进来，也带入了一股轻松的气氛。
“哟，你这地方不错，挺隐蔽的也够大，还有厨房灶台什么的。”顾如焰瞄一眼江凌寒之前煮上的粥，如领导视察般环顾一圈。
“你怎么来D市了？”乔子衿倒有点惊喜，如果是熟人审问，她会觉得放松很多。
“来办点事情，谁想到遇到这种案子——”顾如焰目光落在乔子衿身上，看她头发乱糟糟地坐在床上，满脸通红，眼睛有点肿，一看就是掉了不少眼泪。
他立刻露出同情的神情，推开江凌寒旁若无人地在她身边坐下，“哎哟小可怜，那个死男人怎么把你弄成这样了？”
乔子衿低头叹一声，满脸都是诉不尽的苦楚，生无可恋地摇摇头，“这辈子遇上他都算我倒霉。”
乔子衿算是通过切身痛苦明白了，伤害过你的人，即使心软给他成为朋友的机会，他还是会不遗余力地来伤害你。
“放心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我代替D市的警官来问你几句话，当时的情况就行，你想到什么说什么。”顾如焰拍拍胸脯向她保证。
乔子衿点点头，心情愉悦了，表情也就放松了许多。
在告诉他事情经过的期间，顾如焰还时不时动用自己幽默的细胞，惹得她笑意连连。
江凌寒抱着胳膊靠在灶台旁边，看他们二人相处和睦又融洽，自己仿佛是个多余的存在？
他脸色微微沉了下，转身就走出房门，碰巧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房门被没轻重地关上后，顾如焰嗤笑出声，笔尖点了点门外的位置：“瞧他那小气样，看我跟你聊得欢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