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衿心头有什么异样的情绪在浮动,致使身体以心脏为中心,漫开一层炙热的温度。
他的话平静却又具有张力,让她鬼使神差地点了头,直到走出审讯室,乔子衿都没能回过神来,她竟然将牵涉到小白未来的这件事,百分百信任地交给了他。
而她直到跟着林毫走出局子,都觉得十分安心,没有半点怀疑和不安。
乔子衿意识到,这种信任的力量很充实也很陌生,就算从前对陆沉也都是疑心大过于相信。
林毫送她上车后,调高了车里的温度,还放着她喜欢的音乐,温浅地笑道:“乔小姐,你在车上休息,我下去抽支烟。”
她恍然回神,愣愣点头算是回应。
审讯室的房门被冷冷关上,吴夫人高跟鞋往后退了步,不经意间擦过江凌寒那不大友好的视线时,心脏骤然紧缩了阵。
她不甘地咬唇,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看起来软弱无力的女人,背后竟然有江凌寒撑腰。她本都在心里想好了对策,给调查此案的人员塞点红包,让他们当乔澈白恶意伤人,把他关个十年半载,好将这事搪塞过去。
可现在……
江凌寒关上门后,步伐径直地走到乔澈白面前,伸手开始解他的衣扣。
少年的身体在发抖,但没有反抗,他咬着薄弱的下唇,拳头在身侧一点点攥紧。
“别怕。”
男人一边替他一颗颗解开扣子,一边低沉着声音鼓励他,眼眸透着不同于平常的温和。
让乔子衿出去等待,是不想让她看到乔澈白身上的伤。现在她走了,江凌寒可以展示给屋里所有的警察看。
少年的衬衫被解开后,江凌寒往旁边捋了捋,展示给在座的所有人看。
陈队长看着那青紫色的痕迹,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从业那么多年,他没少处理过这种事,但看到那痕迹,还是着实惊愕了许多。
吴太太双目猩红地看着,尖细的指甲狠狠掐进皮肤里,她唇瓣咬紧,瞪着面前她根本无力对抗的男人。
江凌寒只展示了一下,便再将乔澈白的衣服一颗颗扣好,低沉的声音掠过少年额前的发,“吴太太,关于你儿子的恶劣行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他问得漫不经心,却像一根针扎进吴太太的心里。
“这种伤根本不能说明什么。”吴太太努力强振精神,撑着得意的笑意说,“谁知道那伤是不是他自己弄的,或者是他那个姐姐打的。”
乔澈白眼眶猩热,猛地抬头狠狠骂了句:“你放屁!”
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子,面对吴太太,乔澈白就像在面对着吴宙,从进门到现在,他始终忍着极大的痛苦和愤怒。
江凌寒默不作声,宽厚的掌心落在少年肩头,只那一下,让他镇定下来。
“我们小宙才是受害者,乔澈白砍人的事实,在学校里也已经传遍了,毕竟人们只会相信受害者的言论。”
吴太太索性破罐子破摔,她斗不过江凌寒,就算不能动用手段把乔澈白怎样,但至少,不会让他在学校里好过的。
“吴太太这话所言甚是,我很同意。”
江凌寒缓缓拿出手机,拇指迅速地拨了几个按键,抬起手机举到她的面前,“既然大众都相信被害者言论,那真相当然要由吴宙来告诉大家了。”
吴太太视线凝固在手机屏幕的画面,红唇猛地张大。
屏幕上是她的儿子,气息奄奄地躺在病床上,脸上都是泪。
他像被虐待过,一边哭着一边说:
我对不起大家,这件事的责任都在我,是我对乔澈白做了不当的行为,他对我做的举动,完全是正当防卫,我对不起乔澈白,对不起乔澈白的家人,对不起……
吴太太听到一半就听不下去,捂着嘴巴狠狠质问他:“江凌寒,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她看得出儿子说那番话完全是被胁迫,可医院那是他爸爸在看守着,吴宙怎么会受到威胁?
“两分钟后,这个视频会传到学校的大屏幕,连接到每一个教室,告知给每一位师生。”
江凌寒漠视了她的歇斯底里,手臂浅浅搭在乔澈白的肩上。
少年眸光惊异地微微睁大,拳头有力地攥紧,再逐渐松开。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旁侧的男人,就像一道救命的光,手掌温热又有力量,简单的几句话,便将局势完全揽了回来。
他刚才跟姐姐保证的那些话,只用了短短五分钟就做到了。
吴太太大惊失色,她没想过江凌寒来之前就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他的手脚这么迅速,甚至让她连还击的余地都没有。
江凌寒领着乔澈白走到门口,陈队长不敢阻拦,毕恭毕敬地开门。
男人步伐顿了顿,冷声对那满脸惨白的妇人说:“我没让你儿子对镜头说出他对乔澈白做了什么,已经是对你们的宽限。”
吴太太狠狠咬着后槽牙,心头又是一击钝痛。
她不敢想,如果让全校人知道小宙……有那样的癖好,小宙在学校的名声,甚至他们吴家的名誉,都会遭殃!
“至于吴宙会蹲多久的监狱,这你就要问陈队长了。”男人说完,步伐便一刻不停地往外走,整件事处理下来,利落干脆,一点没有拖泥带水。
吴太太大惊失色,被一语道醒。
她满脸狼狈地追出去,颤抖地想去拉男人的衣服:“江总!江总,我儿子不能坐牢啊,他今年才19岁,他还要高考呢!江总……”
陈队长推了推眼镜,冷着脸将她拦下:“吴太太,乔澈白身上的证据已经保留了,吴宙犯事,他跟犯罪的那几个同学谁都不能幸免,你也怪不得谁。”
吴太太双腿一软摊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江总!我求你了!别让我儿子坐牢啊——”
乔澈白低头走在男人后面,听着身后那一阵阵的悲鸣,他心脏骤然紧缩,一种复杂又不安的情绪蔓延开。
这是他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进警察局,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故,见识到人心的寒凉,此刻,就算事情解决了,他的心情也很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