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焰窝在床上连连“喂”了好几声，低头瞄一眼电话屏幕，自讨没趣地将手机扔在一边：“没礼貌！”
江凌寒反转过身，身形颀长地倚靠在阳台栏杆上，修长的手肘压在上面，他疏冷的瞳眸映着惨淡的月色，交映男人眼神里从未出现的脆弱与黯然。
深吸一口气，薄唇呼出淡白色的雾气。
天冷了，又一个冬天到来了。
——
乔子衿这一晚上不知道是如何回到酒店的，失魂落魄地坐在床边，手里还固执地攥着那个空落落的手袋。
她把酒店化妆间的所有角落都找过了，甚至还向工作人员借了监控摄像头，都没能找到那个小锦袋。
最终找到慈善晚会都结束了，工作人员都要收拾东西关门了，她才被迫回家。
那张照片，是她从小到大唯一对温暖家庭的记忆……
乔子衿双手紧紧捂住脸颊，坐在床头，整个人显得非常无力虚弱。她刚从医院回来，没有去处，暂时只能住在一家临时酒店里，狭小的房间里到处是她的行李，她此时也无心收拾了。
这一晚上失去了照片，乔子衿仿佛被梦魇缠绕着，做什么事都抬不起劲来，她仰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只觉浑身身心俱疲。
她闭上眼睛试图睡一会儿，却突然听见电话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由于电话铃声太过突兀，乔子衿吓了一跳，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伸手摸开了床头的灯，然后接听了电话：“喂，哪位？”
“乔经理这么早就睡下了？”对面传来一声低沉带笑的问。
乔子衿一下知道那是江凌寒，她皱眉看了看这个陌生来电，他是用私人号码给她打的？
“江总，有什么事吗？”面对江总时，乔子衿下意识挺直了脊背，语气也变严肃了些许。
“我在酒店楼下，乔经理方便下来一趟么？”男人淡淡疏离的声音低问道。
乔子矜微愣了下，然后掀开被子下床，站在窗户旁望了一眼，果然，那辆低调奢华的宾利车就停在门口，在这狭窄阴暗的小巷子里倒显得格格不入。
“或者，我上来找乔经理也可以。”男人淡淡低笑，说这话时，似有股若有若无的隐晦暧昧藏在其中。
“请江总等我几秒钟，我马上下来。”乔子衿立刻说道，挂了电话，她从箱子里翻出件外套披上，一回头，正好看见挂在椅子上江凌寒的那件西服外套，也顺道一起带下楼。
深夜的风比今晚更冷，乔子衿裹着自己的外套，迎着风走到男人车边，弯身敲了敲车窗：“江总。”
车窗降下，男人沉峻的侧颜出现在眼前，他身上还穿着那件白衬衫，眸光深邃，俊颜透着淡淡的疲倦感。
他回头看向乔子衿，眼神往后掠了下，微微抿唇：“乔经理坐上后座吧，外面冷。”
乔子衿迟疑了一下，她实在是冻得受不了了，便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寂静一片，空气里弥漫着很轻的烟草味，伴随着今天宴会上的酒味儿，林毫在驾驶座对她微笑示意。
乔子衿裹着衣服，瑟瑟发抖看向江凌寒的后颈，直截了当地问：“江总这么晚还没回家休息，找我有什么事？”
“林毫，开车。”
男人薄唇微勾，却没回答她，而是直接在副驾驶指挥林毫。
“是，江总。”随着油门被踩下，乔子衿连人带车一起被带离了酒店！
乔子衿猛地愣住，她下意识握住门把，神情惊恐：“江凌寒，你要干什么？带我去哪里？”
情急之下她都忘记了尊称，直接喊出男人的名字。
“乔经理，从今天起你就是圣曜集团的实习模特了，希望您能在集团工作得开心。”男人坐在副驾驶无动于衷，林毫却面露微笑地回答她道。
“你说什么？”乔子衿皱皱眉，完全没懂他们在说什么，手指紧紧掰在车座靠背上，着急地都快站起身，“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男人坐在副驾驶，骨节分明的双手交叠，手腕上的金表随着窗外的霓虹灯闪烁着光芒。
“我以为乔经理很清楚，我是个商人，帮你办事是要条件的。你既然要我撤回对沈一暻的处置，自然就是同意我的邀请了。”
“我……”乔子衿忘记了这茬事，语塞了半晌，有点紧张地道，“我没想那么多。”
她没想过去圣曜当什么模特，就算现在被唐蝶解雇了，她的下一个工作也只可能是在公关部，干老本行。
江凌寒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黑眸眯起泰然自若的神色：“乔经理，我还没打电话给导演，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当作今晚什么也没发生，掉头送你回去。”
乔子衿脸色苍白了一瞬，十指卷曲着压在膝盖上。
她现在明白了男人的意思，要么她同意去当模特，江凌寒助沈一暻重回男主演的位置；要么，江凌寒送她回去，沈一暻的事业就此因她跌入谷底……
乔子衿深吸了口气，要她做出这个决定，确实很矛盾，但她的心里已经第一时间有了答案。
江凌寒淡淡抬眸，从镜子里观察着女人逐渐变坚决的眼神，薄唇微勾：“乔经理有决定了？”
乔子衿微扬了扬白皙的下颌，杏眸内透着清淡且固执的锋芒：“在那之前我想问问江总，为什么非要费心费力地邀请我？外面想挤破头进圣曜的女人很多。”
她一直很想问了，江凌寒为什么会那么清楚她的经历，甚至对她展现出莫名的兴趣，这究竟是为什么？
乔子衿向来不相信电影小说里莫名其妙的艳遇，她直觉，莫非是她跟江总有过什么纠葛？
“没有为什么，只是从人群中相中了乔经理的身材和品貌。”
江凌寒淡淡一笑，回答得自然且平常，眸角覆着一层隐晦的淡笑。“且从今天乔经理的穿着看来，我的眼光没有出错。”
乔子衿耳根一热，莫名有点羞愧难当，耳畔似乎又不合时宜响起他晚上在花园的那句话。
她往耳后拢了下头发，抿着嘴唇不知所言。江凌寒余光淡淡打量着她的动作，他发现这女人一紧张起来就爱撩头发，倒是挺有趣的癖好。
他音调勾着低低的笑道：“乔经理还需要时间思考的话，我可以给你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