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质问刺得江凌寒耳膜疼,他将拿远了些,轻捏了捏眉心:“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云峥嵘冷哼,手里攥着把戒尺,用力敲着桌面,把它当江凌寒一样死命地打:“眉儿今天回来都告诉我了,你五年前就有女儿了是吧?五年前,呵,你把我们整个云家骗得好惨啊,江凌寒,你真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男人猛地睁开双眼,眉心用力拧了起来:“什么孩子?”
“你还装是吧,你还装!”云峥嵘面色狰狞挂了电话,直接抢过女儿的手机,冷冷喝道,“你把刚才给我看的聊天记录发给他,证据甩他脸上看他还装蒜!”
“爸……”
云峥嵘额头青筋突起:“你发不发?你不发我就直接发给媒体,让全世界人看看他的嘴脸!”
云眉无可奈何,她红着双眼咬紧唇瓣,她原本只是想悄悄跟那男人断了,没想过要怨恨什么,因为这场恋爱本就是莫须有。
可这话她绝不能跟父亲说,腿准得被打断不可。
电话挂断,江凌寒仍神情凝滞地皱着眉,还没从刚才云峥嵘那番话中回过神。
此时,手机“叮”一声传来彩信声。
他怔怔低头看去,屏幕上亮起一条消息,是一张微信聊天记录的截图。
那微信头像是两个宝宝叠在一起的小手,是乔子矜的。
男人呼吸一窒,心脏几乎快跃到嗓子眼。
乔子矜,云峥嵘怎么会查到她的头上?
他长指微颤,漆黑视线往下看去,目光一点一点冷冻成冰。
——是,我明白这道理,但我每晚看着孩子的睡脸,总觉得她们长得越来越像江凌寒……我晚上做梦,甚至都梦到那男人在法庭上一脸冰冷的样子。薄矜一, ;我永远都释怀不了,他放过林婳,默认了我弟弟的死。
她那段长长的文字,第一句就让他心脏骤停,最深处的位置一圈炙热的温度展开。
一遍遍地看,像怎么也看不够。
直至确认每字每句都是真实的,是她写的,他才身体紧绷地丢下手机,靠在座位上,手肘遮住了眼帘。
“江总,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毫正开着车,见男人竟在颤栗,连忙焦急地停车问。
他微微扬着脸庞,喉结蠕动着,唇色苍白,却难掩嘴角的淡笑。
那样幸福,幸福到浑身颤栗的笑容。
——
; ;今天的云家,仿佛被乌云团团笼罩着。云峥嵘撑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眼神戾气满满不知看向何处。
自己女儿未来的夫婿,竟然早已有了孩子。这对百年荣耀辉煌的云家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还偏偏发生在女儿快继位云氏总裁之位的时候。
云峥嵘用力摘下老花镜,枯槁的手掌扶着额头叹气,一切的计划都被扰乱。
姜静叹气,捏了捏女儿的手掌:“好了,妈先带你上去洗澡休息,咱不为一个男人神伤了,总会有办法的。”
云眉像傀儡似的站起来,步伐慢吞吞地随母亲往楼上走。
;一时间,偌大厅室里只剩云峥嵘一人。
他叹气捂脸,深思该怎么办,忽听见身旁一道静悄悄的脚步,熟悉的淡葵香。
他睁开猩红的双眼,眸中满是血丝,喊住那个匆匆而过的女人:“过来。”
女人脚步一顿。从背面看,她的背面纤细极美,一头瀑布般的长发挽成发髻压在女仆帽下,黑白相间的仆裙衬着她纤盈可人的身材。
“Lyn,我让你过来。”云峥嵘皱眉又喊她一声。
那被唤作Lyn的女人这才慢慢转过身,她年近五十,面色白皙,岁月的痕迹在脸上妆容下不甚明显,红唇明眸,窈窕惹人心动。
杏眸波光淡淡,不知是怎样保养的一双眼睛,五十岁了还如少女般灵动可人。
; ;云峥嵘把她拉近,手掌搭在她纤细的腰上,让女人坐在自己的膝盖上。
脸颊埋进她香润的脖颈之间,深深吸了口气,仿佛那样才能得到全身心的舒畅与放松。
“不要……”女人皱眉低吟,声音纤细,“夫人还在楼上。”
云峥嵘眯眼笑望着她。
年轻时的云峥嵘是浸染英国文化的英俊绅士,身材高大、五官深邃,即便老了,也有那股浩荡沉稳的气质。
“Lyn,我现在难受。”他双唇吻了吻她的脖颈,女人身体一阵轻轻的酥,眼底却是沉墨般深冷,毫无情动。
“发生这样的事,该是怎么办?”云峥嵘淡淡叹气,像在问她,又像在问自己。
这么多年一路抗顶巨大的压力走来,只有在她怀里,嗅着她身上的馨香,云峥嵘才能心安。
她是三十岁偷渡到英国的,没有护照和英国签证。
云峥嵘初次见到她时,刚从父亲那接手云氏,正奔在赴一场十亿谈判的路上,车子停在路边等红灯时,他隔远远看到了她。
她裹着褴褛的衣裳站在风里,脚边贴了张纸,上面用不熟练的英文写着:初到英国,没带钱,希望能有好心人资助。
云峥嵘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时的情景,她模样楚楚可人,乌眸黑发,红唇皓齿,美得如同画中走出的人儿一般,那双眼里含着淡淡忧愁,更添美意。
有个词,叫一眼万年,就是云峥嵘当时的感觉。
只一眼,就触拨到心脏最深的位置,让他吩咐司机停了车,走到她跟前。
;女人微微抬头看他时,云峥嵘的心脏都要停跳了。
不知本着怎样的心情,他把她带上车,亲自送回了家。
一路上,问她姓甚名谁,她像哑了似的不说话,只是对他笑。
后来,她才告诉自己,她姓林,但名字叫什么,已经不记得了。
于是,云峥嵘给她起了Lyn这个英文名,并托关系做了假身份,让她能在这里生活得方便些。
一见钟情之后,云峥嵘对这女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那时,他的女儿云眉已经六岁多了。
为了不被发现他对这女人的爱意,他偷偷把她藏在家里当女佣,却从不给她分配重活累活。
他迷陷于她,一陷就是二十年,他爱极了她那双清冷的杏眸,尤其是望着自己时,清澈得让他发狂发疯。
很多时候,云峥嵘想知道她眸里那层哀怨下藏着怎样的过去,每每一问,Lyn都只是抿唇笑着,以沉默带过,一句也不肯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