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他不满地叫嚣着,把杯子往外推,“你吹,你吹吹。”
乔子衿真快被他逼疯了,这老男人哪来那么多破要求?
简直比小孩还难伺候!
“爱喝不喝你!老娘不伺候了!”她气呼呼地起身要走,男人却不知所然地哼着,求她给他倒水,说他难受。
她走到门口的脚步又一下停了。
“乔子衿,你真特么活该!”她暗暗在心里骂自己一句,又不争气地转过身,回到床边,给他吹得凉凉的,弄得她都口干舌燥了。
“凉了,赶紧喝。”
她没好气地把水杯重新磕到他嘴边,他脸颊碰到冰凉的温度,满意了,乖乖地把嘴张开,两三口下去越喝越猛,喝舒服了,脸一歪又睡了过去,没再说话。
总算把这老玩意伺候好了,乔子衿内心松口气,把杯里剩下的喝完后,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准备在下一个三小时来之前,先洗个澡睡一会儿。
她洗澡时特地留着门一点缝,怕外面男人又出什么幺蛾子她听不见。
“哗哗”的水声此起彼伏传来,床上卧着的身影缓缓有了动静,男人沉郁的眉心微皱了些许,薄唇紧抿,难受地一点点睁开眼睛。
视线所及一片漆黑,药味又臭又浓郁。
他的记忆只停留在那场饭局上,送走刘山明后,林毫就走了进来,后面的事他便不记得了……
男人此时头疼欲裂,青眉蹙得很紧,他想抬起胳膊起身,小臂上一阵刺痛传来。低头看去,深深扎着针,冰凉的液体慢慢注入皮肤。
盯着自己的手臂,他眸光黯淡,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他竟然病倒了,三十年来都不曾发生过的事。
是下午欺负她的报应么?
他往床头靠了靠,舌尖舔了舔唇瓣,有些干涩,喉咙却清凉湿润,有点肿胀的疼痛感,一点也不干。
有人给他喂过水了?
思路逐渐清明,他听见浴室传来洗澡声,黑眸浅浅地眯起,是林毫?
沙发上放着一个包,灯光太暗,颜色看不清,他也无法确定那是谁。
江凌寒刚醒仍觉疲倦得很,眼眸微微阖着闭目养神。直到浴室水声停下,女人踩着拖鞋走来走去的声音,让他猛地睁开眼。
那脚步细细碎碎的,伴随她哼着小曲的声音。
是她?
她在洗澡……是她在照顾自己?
她……还愿意照顾自己?
他眼神逐渐明亮了起来,十指慢慢地攥紧床单,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和紧张在心头蔓延。
房门关得不严实,乔子衿猛一下推门而出,一股热腾腾的气息扑面而来,江凌寒下意识闭着眼睛,装作没睡醒。
一片漆黑里,他心脏在胸膛乱跳,听见女人踩着拖鞋慢慢走近,身上的柠檬味洗发水特别好闻。
她走得离他很近,在床边微微俯身时,发丝上的几滴水沾在他的脸颊上,香香的。
“还没醒啊,睡得跟死猪一样。”乔子衿仔细地盯着他瞧了片刻,大言不惭地得出结论。
江凌寒薄唇抿了抿,喉结微不可察地滚了滚,听女人的脚步声又远离,才慢慢睁开眼睛。
眯着的视线里,她后背对着他,发梢全部拢到前面用洗发巾包裹起来,那一片玉白的后背像火一样灼烧着她的视线。
她才洗完澡,身上那么香,就穿了一件浴袍,里面什么都没有,在他面前弓着腰肢在那擦头发……
江凌寒淡淡地看着,黑眸里滚动一片深不可测的光,他身体又开始热,但他很清楚那不是发烧致使的热度。
乔子衿专注地擦着头发,没注意到背后那灼灼的目光,不一会儿手机响了,她匆忙扔下擦头巾去接。
“喂,芊芊啊。”乔子衿接起电话时,声音有些紧张,她走前叮嘱吴妈不要告诉芊芊她来医院的事儿,不知道吴妈瞒过去了没有。
“你到哪去啦?我怎么洗了澡一出来你就没影儿了?”
“我……薄矜一让我到公司加班,我顺便也想一个人静一静,就出来了,抱歉,没跟你说。”她胡乱编着借口说。
“啊?那你今晚不回来了吗?”夏之芊愣了愣,倒没怀疑,“你一个人行吗?要不要我过来陪你?”
“不用啦。”乔子衿连忙回答,她一边拿着电话一边转身往窗台走。
忽然转身时,床上男人下意识躲开视线,但她似乎在专心编着借口,并没有察觉。
“那好吧。”夏之芊妥协,关切地叮嘱,“你不要想不开哦,一个臭男人而已,明天我就带人去教训他,今晚乖乖睡,明早我把小白送去学校,中午去公司找你吃饭。”
乔子衿左手撑在阳台上,抬头看着天空皎白的月,心头蓦地一暖,“嗯,谢谢芊芊。”
挂了电话,她趴在阳台休息了会,闭上眼睛微微靠在那石台上,冰凉的触感配上夜里微微的凉风,很舒服。
江凌寒自身后远远地望着,她趴在那边享受着娴静自在,是因为跟他共处一间房间,她需要出去透透气么?
男人眼眸微黯,一想到下午那情那景,她又痛又愉抓着自己肩膀的模样,他心头是疼的,疼多过于怒。
他仔细想了很多措辞,等她发现自己醒了后该怎么开口,怎么道歉才能让她高兴一些。
他这个在大客户面前都从不思虑言辞的人,现在反而变得无比谨小慎微,怕稍微说错话,她会生气,会像下午那样哭着让他滚。
他闭眼想了挺久,乔子衿推开阳台门从外面进来,带进一阵凉风,她拉好门,走过他的床边,弯腰开始收拾她带的背包,里面是一点简易生活用品。
便在此时,突然病房门被拉开。
猝不及防的一下,乔子衿脸色一惊,她身上只围了件浴巾
“等……等下,别进来!”她对门口的人惊叫一声,却是已来不及,连忙想找衣服遮蔽,慌乱之中,竟然把浴巾弄松了。
轻飘飘的一声,毛巾从身体滑落,直接掉在地上。
皮肤接触到冰凉空气的那一瞬间,她绝望得心脏都停了。
门口的人听见她声音脚步停了下,正要张望过去时,床上忽然覆过一道身影,颀长而高大,直接将乔子衿的视线堵得死死。
她被人护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