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静听着他的话，当即笑了，咬死不放：“你别跟我扯那些别的，我就问你，那百分之十你打算给谁？”
云峥嵘一下默然不出声，姜静从他眼中看到了闪躲和心虚。
那一瞬间，她的心也从头凉到尾。
也就是那晚后，她才生出了离婚争夺云氏的想法。
她虽然在云家温柔贤惠了二十多年，骨子里依旧是个敢爱敢拼的女人，尤其为了自己和女儿的利益，她不会松口。
——
榕城的天还蒙蒙亮，空气阴郁窒闷，仿佛憋着一场久久下不来的雨。
蒋家大宅门前停了辆警车，红灯在迷雾里不停闪烁着。
两个警察面色凝重地下车，敲响了蒋家大宅的门。
敲了足足有几分钟后，一个身影才慢慢行至门前，隔着房门，警惕地问，“谁啊？”
警察出示自己的证件：“我们是榕城监狱局的，请问是075号陈椿的家属吗？”
蒋父怔了下，心有不祥的预感，立刻将门打开。
他睡眠不足的脸气色很差，嘴唇和脸色同等苍白，一双眼睛几乎凸出眼眶，焦急盯着他们：“我太太怎么了？”
蒋父这一晚都没睡，自从家道中落后，他经常有失眠的现象，可是昨晚很奇怪，不仅失眠，还莫名地心慌意乱，一直持续到现在。
警察摘下帽子，对他微微低首，面露遗憾道：“我们很抱歉地通知您，陈椿于今天凌晨1点23分被发现在监狱室里上吊自尽了。”
“咕咚”一声巨响，蒋父如遭雷击，双腿发软，整个人重重笔直地栽在地面上。
“蒋先生！”
两个警察一惊，连忙俯身把他扶进屋子里，坐在沙发上，摸着他的后背顺气：“没事吧？您平静一点。”
蒋父喘着粗气，身体胸脯一阵阵地波动，嘴唇惨白，甚至透着一点紫色。
他瞳孔涣散，颤抖不清地问：“你们……说什么？不可能啊！我上……上个月去看她还是好好的，你们请的医生还说她现在不会发病了，情绪稳定了，你们骗我的吗！”
两个警察默然对视一眼，幽然叹了口气，“蒋先生，无论如何请您先别这么激动……”
“那是我太太！”
蒋父猛一下站起身来，声嘶力竭，脖子整条变红，攀附着青筋，“她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我女儿也死了，我太太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我等着她二十年后出狱，我一直等着才活到现在，你们……”
他说到最后，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扑通”一下倒落在沙发里，冷笑着扯动嘴角：“你们告诉我她死了……”
蒋父一只手臂搭在额前，无法承受巨大的打击，说完最后一个音，就像全身力气被抽离，沉默良久。
空气里的压迫感，愈发浓烈厚重。
两位警察几乎异口同声：“蒋先生，我们很抱歉……”
十几秒的沉默后，蒋父突然讥诮地轻笑了声，像在嘲讽上天命运的玩弄。
先是蒋凝，再是陈椿，上天是要把他一步步逼向死才满意吗？他根本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沙哑着声音，沉浊地叹气：“告诉我原因。”
警察这才敢小心翼翼道明来意：“我们希望您跟我们去一趟警局，现在局里正调查这件事，需要您过去沟通。”
蒋父手臂落下，凌乱的白发下，眼睛苍凉无神：“好。”
十分钟的车程，抵达了陈椿生前所在的监狱所。
门口堆着三四辆警车，进进出出的人员不少，可见这事的影响力不小。
服刑人员在监狱里上吊自杀的行为，自建立几十年来也就一两例，着实离奇得很。
下车时，就有不少捕风捉影的记者赶到现场，对着蒋父一阵猛拍。
“相机啊，话筒的，都收一收，对被害者家属有个起码的尊重好吧？”
为首迎接的是监狱局的王大队，他大腹便便地背手站在那，浑圆的胖脸上架着副眼镜，冷声吩咐下面的人把记者赶走，随后，态度异常恭谦地将蒋父迎接进局子里。
蒋父压着个灰土色的帽子，帽檐下表情沉重，双眸暗沉，对旁人眼光无动于衷。
“蒋先生，请喝茶。”王队长一副老油条模样，把茶推到他面前，作惋惜状地叹着气，“您太太的事，我谨代表全体人员表示惋惜，请您节哀。”
蒋父用力闭了下眼睛，酸涩难耐，他沙哑着声音问：“她在哪？”
“陈椿尸体现在在医院。”王队长答道，“等我问您几个问题，您可以去跟她做最后的道别。”
蒋父难忍悲痛地揉着太阳穴，两只手臂抱住头，无助痛苦地埋着脑袋。
王队长抿了下唇，与两旁的警员对视一眼，叹着气道：“蒋先生，您先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好吗？陈椿的精神问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不知道，她进监狱后，我们每月只见一次面。”
蒋父用手掌用力抹了下脸颊，望向王队长，深深吸气道：“跟我交接的狱警说，是她得知女儿去世的时候开始的，持续了……大概两年多吧。”
王队长点头：“能找到治疗陈椿精神病的医生吗？”
“是监狱给安排的。”
王队长“哦”了声，语气缓和地解释： ；“抱歉，我是这几年才上任的，对陈椿的事不太清楚还请蒋先生见谅。”
蒋父此刻没有心情想这些事，他的大脑还持续在悲痛里。
王队长又继续问了几个问题，他也回答得混混沌沌。
见他确实没心思，王队长跟旁边警员交换了眼神，拍拍蒋父的肩膀道：“蒋先生，暂时就先问到这，您先去医院吧，后面有需要，我们再联系你。”
蒋父对他点了头，被警官带上车前往医院，王队长目送着车子离开后，唇角微微提了起来。
他转身回到办公室，拨了通电话，顺手抓起一把瓜子。
几秒电话接了起来，对方声音略显慵懒，却是带着笑意：“事办得怎么样了？”
“人已经死了，刚跟蒋父见过面，他情绪很差。”
王队长一边嗑瓜子，一边笔尖轻轻敲着桌面，“现在还早，记者不多，等再晚一点，媒体就会聚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