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购员面露歉意地一个劲鞠躬：“真的很抱歉，乔小姐，就在刚才有一位先生来我们店里，专程为了那条裙子而来，但那是店里最后一条了。”
乔子衿明白她想说什么了，双手轻轻攥住袋子，脸色陷入阴沉。
导购员小心地继续道：“那位先生说，如果您愿意的话，她肯花三倍的价格买回来。”
“我不愿意。”乔子衿细眉轻拧了拧，不容置喙地开口。
那条裙子是她一眼在商店相中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眼缘这种事妙不可言，乔子衿不想打破这种缘分。
她相信如果孩子是个女孩，也一定会喜欢这条裙子。
导购员一下被拒绝，面露难色地看向身后二位经理。
其中一位气质彬彬的华裔男经理走上前，陪着笑意，用标准的中文问：“乔小姐，您如果肯让出这条裙子的话，我们店里愿意赔偿您的一切损失。”
乔子衿皱着眉头，谨慎地往后退一步。
他们非要她让出那条裙子，莫非那位“先生”是很重要的客人？
可再尊贵的客人，也讲究先来后到吧，她都已经买走了，还不死心地想从她手里抢过去。
“我很喜欢这条裙子，我相信……”乔子衿眼眶干涩，声音也微微低沉了下去，“我相信我的女儿也会很喜欢。”
她抱着那个袋子，力道紧得把袋子都拧出褶皱来。
见乔子衿怎么都不肯松口，三个人为难地互望一眼。
那位经理还是不死心，毕竟那“先生”可是中国榕城有名的富商，要是让他不满意了，那店里就等于少了个大金主。
经理搓了搓手，笑意愈浓地问：“这样吧，乔小姐，那位先生等在店里，您肯不肯过去一趟，跟他当面谈？”
乔子衿警惕地望着他，她本想说不用谈了，她不会让步的。
但转念一想，她要在这等夏之芊很长时间，若不过去解释个清楚，那位买家可能会一直骚扰她，很烦。
乔子衿想到这，便拎着袋子起身：“好。”
经理眼睛顿时一亮，连忙狗腿地请她往前走：“来，乔小姐请。”
乔子衿跟着经理走进店里，那位买家背对着她而坐，穿着中式精致的黑色唐装，从背后看双鬓花白，似乎是有些岁数了。
她看到那背影时，眸光微微一凝，这身影似乎有些熟悉……
直到经理谄媚地叫了一声“江老先生”，那位先生才慢慢转过身来，一双寒眸如一把漆黑的剑，凌厉地划过乔子衿的脸上。
她呼吸猛地一滞，被江苏秦的目光刮得脸上火辣辣一片疼痛。
江苏秦，江凌寒的父亲怎么会在这？
乔子衿手脚冰凉，她想不出答案，半天都没找回思绪。
倒是江苏秦先镇定下来，如他先前对她的态度一样，带着冷且不屑的态度：“你还真是凌寒的跟屁虫，他去哪你跟到哪。”
乔子衿被他一句话刺中，仿佛当头一瓢冷水泼下来，彻底把她的意识给弄清醒了。
她深吸一口气，口吻和脸庞都变得冷漠：“原来要买裙子的是江老先生，您即将得小女儿了？”
“我是买给我儿子的。”
江苏秦目光凉凉地落在她身上，出于贵族的矜贵和清高，他即便有求于她，也坐得稳态如钟，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乔子衿眼神微微流露出愕然，她脑海里一下就蹿出江凌寒的脸。
“江凌寒？”她怔着，眼瞳略显空洞地望着他。
江苏秦直视着她虚空的瞳孔，沉默了半晌后，忽然勾出一抹复杂怪异的笑：“是啊。”
乔子衿如遭雷击，整个人僵直地定格原地。
江凌寒即将有女儿了？难道怀孕的是……蒋凝？
她浑身忽然漫下一阵冰凉感，从脚心逐渐蔓延到全身，甚至吞噬掉身上每一个细胞。
她想起江凌寒说，他带蒋凝来D市是为了看病，把她安设在医院里，莫非是带她来看妇产医生的？
乔子衿的手掌紧紧地攥了又松，松了又紧，对于疼痛感都麻木不仁了。
“亏你还一直不死心地跟在凌寒身后，是当真不知道蒋凝已经怀孕了？江苏秦浓眉得意地轻轻上挑，话语带着蛊惑和讽刺的意味。
乔子衿嘴唇木然动了动：“我……”
她确实不知道，她也深知自己没有权利知道这些。
她签署了那份合同，江凌寒和自己早就是毫无瓜葛的陌生人了。
若非这次他主动来到12楼接近自己，乔子衿想，自己也许不会跟他再见面。
可即便如此，她听到他再次即将为人父，并且将得到一个幸福可爱的女儿时，心脏还是忍不住隐隐痛了下。
江苏秦缓缓拄着拐杖站起身，他踏着缓慢沉稳的步伐走到她身边时，一缕清澈的茶香飘入鼻尖：“我知道你也曾怀过凌寒的孩子，但却因为某种原因意外流产了。这也就表明你跟凌寒根本没有缘分。”
乔子衿肩膀微微一抖，睫毛跟着发颤。
“我很早就把话向你挑明了。我们江家需要的是像蒋凝那样贤惠又得体的女人，而并非死缠烂打的人。”
江苏秦用拐杖慢条斯理地敲着地面，像是要警醒她一般，“识趣的话就退出吧，凌寒和蒋凝之间的感情，你介入不了。”
“是啊，我当然插足不了。”
乔子衿惨淡地一笑，站起身来，装着裙子的纸袋都快被揉烂，“您放心，我不会像蒋小姐那样，知道对方怀了身孕还蓄意接近。”
江苏秦脸色微沉了沉，她这是变相在控诉蒋凝之前介入她跟江凌寒么？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地位，竟然敢如此大言不惭！
但此刻，他没有被激怒，他需要好言相劝，才能把这个难缠的女人从江凌寒身边赶走。
“那么，提前预祝蒋小姐女儿顺利出生。”
乔子衿低眸淡淡一笑，眼梢之间隐隐透着殷红的痕迹，但江苏秦并未看清，她已经将快烂掉的纸袋子递了过去。
江苏秦眸中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