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衿呼吸一滞,脸色从紧张变为更加紧张。
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说:“是……江苏秦吗?”
薄矜一靠坐在驾驶座上,手掌搭在方向盘上,眯眸深沉地看窗外的夜景。
“如你所想,是。”
乔子衿双腿一软,脸色煞白地坐在沙发边。
“真的是他……他为什么?他凭什么?那是我爸!他凭什么动我爸爸!”她眼神空洞地喃喃,眼眶猩红。
“乔子衿,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薄矜一深深吸气,低声叙述着道,“在牢里动手的人,我已经抓到了。是一个被买通的狱警,他是江苏秦的人这点没错,但是……”
他顿了顿,在几番犹豫后,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她:“他说,江苏秦只是派他盯着你父亲,真正教唆砍你父亲手指的,是蒋凝。”
他最后那三个字,再次颠覆了她的理智和冷静。
她双眼泛红,眼眶深陷,脸色苍白如纸:“你说……什么?”
知道江苏秦是幕后凶手,她早已想到,不觉多么吃惊。
可蒋凝,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
她手指微微一抖,一股冰凉感从后背爬上脊椎,浑身血液像凝固一样。
薄矜一抬着左手缓缓抚着眉心,低声说:“江苏秦和蒋凝交好,在你父亲入狱的这一年不到时间,他安插在监狱里的人不定时会对你父亲施暴……”
乔子衿呼吸急促,听得心脏一阵阵地揪起。
她大脑一片混沌,压在膝盖上的手慢慢蜷缩起来……
“轻则用鞭子抽打,重则砍手指……”
“你不用说了,”乔子衿隐忍着颤抖的面部肌肉,猛地站起身来,遥控器摔在地上,电池滚落一地。
“我知道了。”她深深往胸腔吸气,疼痛难忍,纤白的十指紧紧攥在掌心里。
那种疼痛交杂着愤怒,她额头上青筋在动,语气阴冷得不似寻常,“谢谢你,薄总。”
薄矜一嗅到对面气息不佳,警惕地开口问:“你要干什么?你别冲动,乔……”
他话音直接被她掐断,乔子衿关掉手机,身形不稳地晃了两下,她眼中闪过厉光,“砰”地一声推开房门往外跑。
“乔小姐,您去哪呢?不给江先生过生日啦?”小护士在前台写报告,一抬头就见女人往外冲,笑着要打招呼,却发现情况不大对。
女人侧颜阴冷如冰,双眼猩红如血,不似刚才跟她说话时那副柔软蜜意的模样。
乔子衿一路狂奔下楼,刚跑出医院,就被一道沉厚的身形截住。
她“咚”地一声撞在一道人墙上,吃痛地低吟一声,抬头瞪去,正对上男人漆黑深沉的眼睛。
乔子衿看着他两秒,轻笑两声:“让开。”
薄矜一堵在她面前,俊容沉重,眼里映出她被路灯映照惨白的小脸,眼眸满是怒与恨,不见昔日光芒。
; ;“你要去干什么?”
他预料到,这件事一旦告诉她,她会做出冲动之举。
哪怕乔志跟她毫无父女恩情,曾毁了她的人生,但她还是怜惜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亲人的。
; ; ;从她那天探监回来,在他面前痛哭不已的表情,薄矜一便看得出来。
“薄总专门等在这, ;可不就知道我要干什么去吗?”她冲他扬起一丝诡谲的笑。
女人从未露出这样冰冷又绝望的表情,薄矜一知道,如果现在她手里有把刀,指不定就直接捅向蒋凝了。
薄矜一抬手攥住她的胳膊,试图安抚,“你要去找蒋凝,但你清楚今晚是什么日子,江凌寒的生日,蒋凝在江家给他过生日,你不能去。”
“我不管她在哪,我现在就要见到她!”乔子衿发疯似的挣开他,头发甩开,血红的眼里有泪,
“我忍蒋凝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曾经诬陷我的朋友,处处挑拨我跟江凌寒的关系,我都能忍,我念在她跟江凌寒是旧识,不予计较,可我没想到,我的容忍大度换来是她更加得寸进尺!她砍我爸爸的手指?她凭什么!”
她冲男人嘶吼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心不可避免地疼着,十指连心,她亲眼看着乔志那老得不像样的手掌上,只剩四根手指。
被砍掉那根没有好好包扎过,绷带上都是血……
; ;
;薄矜一控制住她发抖的肩膀, ;黑眸紧紧盯住她失神的瞳孔:“你想清楚,今天是江凌寒的生日会,很多记者和江家人都在场,你去了……”
乔子衿毫无血色的脸上,一双大得过分的黑眸十分怖人:“薄矜一,你最好松手让我过去,不然我也不知道我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男人心脏微微发颤,竟被她那眼神震住。
许久后,他才抿紧薄唇,声音沉哑地妥协:“上车。”
一路上,彼此沉默,乔子衿坐在副驾驶座,他左手边的位置,视线逡冷地望着窗外闪过的霓虹光景。
她根本没法冷静,心脏在剧烈跳动着,一阵阵撞得胸口疼。
“你想好怎么跟蒋凝说了吗?”薄矜一开着车,视线时不时落在她失魂落魄的脸上,微声叹息。
他将空调温度开高了些,手背探去试了下她的体温,凉得瘆人。
乔子衿视线空洞地看窗外,没听见般,眼神被夜灯映得很亮,却没有从前的光芒,显得十分空洞。
他手掌包住了她的手背,温声问:“冷吗?”
乔子衿深吸口气,她右手撑着冰凉的前额,手腕浮现细细的青筋脉络,她颤抖的声音问:“你说这事,江凌寒知道吗?”
她不愿意这样想,可江凌寒总说他跟蒋凝之间有些不能告诉她的事。现在,她十分怀疑就是关于父亲的事。
甜言蜜语把她哄着,然后背地里偷偷对她爸下狠手。
薄矜一眉头微皱,方向盘握紧了些:“这不好说,你别胡思乱想,这事儿蒋凝一人背锅,我没收到消息说这事跟江凌寒有关。”
乔子衿脑袋往后一枕,脸色苍白地发笑,声音细颤:“你知道吗,在我去探监的前一晚,江凌寒跟蒋凝吃饭还看了烟火,他说,他们在谈我不能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