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矜猫着腰,硬着头皮想找树叶躲藏身体,这时一头小野猫从丛林之间蹿出来,从男人的脚边迅速掠过。
“嗯?”
他浅薄慵懒的声音响起,蹲下身,长指摸过那猫咪柔软的身体,“是你吗。”
猫咪轻轻“嗷”了一声,在男人裤腿蹭了一蹭。
乔子矜长吁了口气,顺着泥土小路慢慢往下爬,手掌死死摁住在发抖的心脏。
发软的脚步跑不快,也顾不得擦掉裤腿上的泥,飞快跑离了墓园。
回家的路上,坐在公交车上仍在发抖。
她不安地看着窗外,窗户上映出自己小巧有些脏兮兮的脸,为了不见他沾的都是泥土和灰。
车子到站,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家的。灯都灭了,只有客厅角落一盏落地灯还亮着,桌上笼着今天的晚饭。
孩子们今天洗了青苹果味的沐浴露,空气里都是淡而柔软的甜香味。
回到温暖的地方,她颤抖不已的心情才重新恢复平静。
这才是她该有的生活,没有江凌寒,没有那些发痛溃烂的过往,有的只是两个小天使带给她的幸福和疲累。
落地灯旁,薄矜一坐在那边喝咖啡边处理工作,盯着一脸僵硬的女人许久:“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
她不知所措看向薄矜一,不知该不该跟他提起今晚的相见。
“我……去了一趟小白那儿。”她声音轻哑。
男人走到她身旁,清冽冰凉的薄荷香镇定了她的情绪。
他抬手,手指揩了下她脸颊上的灰烬:“那怎么弄这么脏?”
男人那双冷冽清黑的眼里,分明是看出她眼里的惊吓恐惧,却没问出来。
他从来都是这样,默默地看着她,她不主动说,他便不会多问。
“我……摔了一跤。”
她说完转身进了洗手间,双手撑在台子上,镜子里,自己一张脏得不行的脸,红红的鼻头上都是灰,狼狈、可笑。
五年,她在慢慢学习、咬牙生活,可在他面前分明是小巫见大巫,不及男人抬眉动指的一瞬间。
她有成长吗?
或许是有,在生活方面她变得坚韧,她学会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可或许又没有,再遇见他,她还是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狈。
乔子矜双手捧着凉水,狠狠照着脸庞来了几下,弄干净后再出去,客厅里有微波炉热饭的声音。
客厅桌上,薄矜一将饭菜都呈上桌,给她摆好碗筷。
“谢谢。”她快步走过去,从中午到现在深夜都没吃一点东西,她确实快撑不住了。
“孩子们睡了。”他轻声告诉她,“睡前还问你怎么没回来,奶茶又要说你是没信用的妈妈。”
她低头戳着米粒,漫不经心地吃着:“有时感觉对不起她们,可我如果不这样努力,只会让孩子们受苦。”
“奶茶她明白你的辛苦,别看她总怪你,更多还是关心你的。”薄矜一坐她对面,很自然拿起她开会带回的文件,展开翻阅,
“睡前她偷偷在我耳边说,让我保护你,别总这么晚回来,被外面男人拐了去。”
乔子矜笑了,心底地欣慰展开一片温暖,“就我这样拖家带口的,谁能拐走我。”
薄矜一笑笑不语,掌心摩挲着孩子们晚上拼的拼图,转移了话题:“这几年,圣曜集团在英国的地位突飞猛进,我父亲还有了危机感,打电话跟我说了些江凌寒的事。”
她吃着饭一噎,失神地看向他。
“他现在跟英国知名的云氏集团女儿在一起。”
薄矜一一边说,一边细致琢磨女人的表情。
她动作顿住,凝滞在原地。
旋即笑了笑,也能想到,“那挺好的,身份相配。”
他应该早就有新生活了,她也不该再痴心乱想,再做无用的梦。
孩子的事,更不能让他知道。
“但也难说他是为了让公司在英国站稳脚跟,假意做的秀。”薄矜一把热汤推到女人眼前。
“你们资本家的世界我不懂。”她低眸笑了笑,强撑着的苦涩。
这一晚乔子矜没睡好,翻来覆去,脑海里回响男人低沉幽冷声音,和在月光下清冽玉立的身影,闭上眼,反反复复看见他在小白墓前认真擦拭的模样,酷刑般一遍遍凌迟着她的心。
第二天,在正式进入榕城幼儿园上课前,在学校礼堂里开了个小会。
叽叽喳喳的孩子们聚集一堂,前排坐着几位其他城市来的老师。
; ; ; ;乔子矜资质较浅,抱着笔记本走进去,礼貌地跟老师们打招呼,在角落的位置坐下。
园长上台讲话,先正式欢迎了各个地方来的老师,并简单分配老师们负责的班级。
乔子矜分到的是小八班,她之前调查过,这班是富二代的聚集所,孩子家长多是政府官员等有地位的人。
这些从小锦衣玉食的孩子,只能形成两个极端,一种家训良好,各方面非常彬彬有礼,另一种纨绔调皮,仗着父母的宠爱胡作非为。
乔子矜深喘了口气,抚着胸口接下这一重任。
园长下台前,笑容满面地介绍道:“各位,接下来我介绍的这位,在英国伦敦大学攻读教育心理专业,对孩子的教育研究更有很深的造诣,请她来给大家简单讲讲。”
台下掌声雷动,乔子矜抬头看去,便见一道倩丽纤细的身影上台。
女人身穿高雅的月白色套裙,发丝如瀑垂在腰间,站上台后,仿佛灯光都黯然失色,瞬间成为全场注目焦点。
真漂亮的女人啊。乔子矜远远望着,忍不住从心底感叹。
云眉站定后,微笑介绍着自己,视线掠过场上黑压压的人群,却没半点怯场,直接脱稿演讲起来。
乔子矜认真听着,期间记了不少笔记,果然肚子里有墨水的人,光说话就能体现其素质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