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救援队到得及时,迅速在海里进行捞捕。
顾如焰把乔子矜从地上拽起来,力度低沉地拉着她袖口:“走,你再这样下去会感冒。”
乔子矜声音颤抖坚决,“不……我要等捞捕队捞到人,我要看着他跟小白被捞上来,我才能……”
顾如焰沉沉抿气,他心中的不耐已经达到最高值。他对等在旁边的医务队招手下达指令,很快,几个身穿救生服的护士走上前,直接把乔子矜摁在担架上,在她胳膊上打下一剂强力镇定剂。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她尖叫挣扎,躺在担架上望着漫天漆黑的天空,声音逐渐消弭,意识也在远去……
“把她送下去好好照顾,在我没出命令前,不许她再乱跑出医院。”
顾如焰蹙眉这样命令着,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兄弟想保护的女人。
几个医者匆匆应一声,把乔子矜带下了甲板,送上救生筏。
顾如焰负手立在破碎的断甲板边,望着下方如悬崖般深不可测的一片黑海,心里的急躁如野草般蓬勃生长。
不知等了多久,救援船只发出一声尖锐的哨响,便听有救生员扯着嗓子大吼:“发现一名人员!快!救援队赶上!”
“江凌寒?是江凌寒吗?”
顾如焰急迫地伏着身体往下看,拼命想辨认捕捞队员捞出的身影。
——
; ; ;乔子矜几番挣扎就昏睡了过去,整个下午, ;再加上一晚上的折磨,身体早就不堪重负。
她一睡就是一整天,直接就到了第二天中午。
醒来前,脑海里始终辗转着一个梦,是个很黑暗的梦,完全重现她昏迷前,在甲板旁边的画面。
面前是阴暗波澜的大海,暗潮深涌,有只手从海面露了出来,少年的脸沉沉溺溺,拼命地想抓住什么。
“姐!救我……姐……我好难受,好像快死了——”
少年在海里冲她一边哭一边喊,空气里透着满满的无助感。
“小白!”
她被这个梦蛰痛了神经,忽然醒坐起身。
一切归于平静,四周静悄悄,身上衣服温暖干燥,仿佛那个夜晚真的只是个梦境。
她坐在床铺上懵了很久,满眼的空洞,花了很多时间去回想晚上所发生的一切。
她记得渡轮上发生了爆炸,到处都被炸碎了,小白和蒋凝一起掉进了海里……
现在呢!现在怎么样了?小白在哪里?!
乔子矜慢慢抓紧床单,心跳重新恢复剧烈的跳动,她颤抖着从床上爬起来,却双腿一软,从床上径直跌在地上。
一声巨响,让外面守着的薄矜一冲了进来,他穿着一身休闲的米色棉质衬衫,棱角分明的脸上几分倦容。
他立刻把女人从地上抱起来,“伤到哪没有?”
“小白呢?小白在哪?”乔子矜急得不断挣扎,眼睛焦急地看着男人,也不认那是谁,死死抓住他衣领问。
薄矜一没敢看她的眼睛,浓眉微不可寻地蹙了下,沉默着,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这番沉默和皱眉,让乔子矜感觉到了什么。
她呼吸暂停,浑身的血液凝固,眼瞳撑大了死死盯着他。
静谧得可怕的空气里,薄矜一深深往胸腔吸入一阵空气,然后哑声说:“你是有身孕的,本来身体营养就跟不上,别乱动再伤到。”
乔子矜后背一阵凉意,眼神如冰窖,“小白在哪里?我弟弟乔澈白在哪里?”
薄矜一松开她的手起身,声音稀松平淡地说:“我先去叫医生,检查完身体再说。”
“薄矜一!”
乔子矜心跳快溢出喉咙,颤抖万分地喊他名字,眼泪已经迸了出来。
他那不忍面对她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 ; ; ;她眼眶和脸颊是火热的,心却凉透了,凉到浑身在发抖。
“告诉我……小白现在在哪?是不是……没救过来?”乔子矜艰难地从唇瓣迸出字句,脸庞如死尸般僵白。
薄矜一立在正午的阳光之下,身形却显得狭长而冰冷。
他抿着深邃的唇,沉默了良久,措辞好了该怎么告诉她后,才徐徐地说:“不是。”
乔子矜瞳孔放出光,好似垂死的鱼儿看到一线生机,“不是?救过来了吗?在哪?我现在去看看他!”
她那兴奋还没持续多久,男人拢上沉重的眼帘,睫毛无力垂下,告诉她:“孩子……没找到。”
她心脏“咚”一下坠入谷底。
呼吸都没了。
一瞬间,仿佛地球也不再转动,她什么也感觉不到,四周静悄悄,白茫茫。
很久很久,她才干哑着嗓子笑出声,眼泪还没来得及收回:“你……你说什么?”
“搜捕分队动员了很多人力,在海上找了一天一夜,没找到……小白。”
这些话,医生本是叮嘱,一定要等她身体情况稳定了才能说。她昨晚在海边又跌又摔的,孩子竟然还坚强地活了下来,但这不代表她能继续为所欲为。
薄矜一不想待她残忍,他听得到她在背后慢慢扩大的哭泣声,她哭一声,他心脏就痛得裂开一寸。
他十指紧紧攥在掌心里,掐出深深的痕迹。
他转过身,手臂沉重地抱住她,很紧很紧,像抱着他最为珍视的东西,强烈而颤抖。
女人身体在他怀里抖得可怕,冷得让他怀疑是否抱着一具尸体。
薄矜一第一次感到无措,胡乱地揉着她的发,低声贴着她耳边说:“对不起……是我那天来晚了,如果我上了那艘船,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不可能啊,怎么会找不到呢,他跟蒋凝一起掉进去的,怎么会只有他找不到呢?能不能求他们再帮我找找?能不能求他们帮帮我?小白他现在还泡在水里,那么冷的海水,他一定在找我,他才19岁啊……”
她胡乱地哭着,恳求他,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死死抓着他的衣角,整个房间充满悲凉与凄冷。
; ; ; ; ; ; ;门外的走廊尽头,一缕白烟飘了很久。
男人骨态分明的手指夹着那根长烟,松垮的衬衫没扣扣子,露出结实宽阔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