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算要你流产，也不会用这么偏激的方式。”他努力平稳自己的声线，压抑怒火道。
乔子衿笑了：“你不会吗？那你先前偷偷趁我睡着的时候抽血，就为了检查我有没有怀孕，这件事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他嗓音冷得如置冰窖，“乔子衿，这是两码事。”
“这不是。”
她缓慢地摇摇头，笑容逐渐幻化成眼里的怨怒，“你总是用这种温柔的语气骗我，我不会再当傻子，被你三言两语就给迷惑过去了。”
男人的话被堵住，瞳孔深沉得可怕，像一头蛰伏着隐怒的兽，“关于那场事故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我？”
语气里的受伤和悲意，被他隐藏得很好。
乔子衿声音坚定不移：“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男人脸颊淬着冷笑，他一脚踩开垃圾桶，直接把药盒子狠狠地扔进去。
铁罐子接触到铁箱，发出的巨响让乔子衿身体吓得一颤，差点没站稳——
“滚吧。”
她听见他轻描淡写，却又心狠至极的两个字。
那一刻心脏上像插了把淬毒的刀，被握着往里深深一捅，鲜血淋漓。
他从前不曾说过这么重的话，这次是彻底心寒心凉了。
乔子衿深吸口气，原本以为的疼痛却并未袭来，笑意逐渐在瞳孔之中扩大蔓延。
“怎么，我说中你心事，所以气急败坏了？”
因为心虚，所以他的耐心很快就消失了，是吗？
男人被她刺激得神情一凛，太阳穴在额角突突地跳动着。
“其实你承认了又没关系，说到底，你权势逼人，我一个普通人也不能拿你怎么办。”乔子衿那低眉苦涩地笑，手掌覆在自己平坦的腹部。
“我没做的事为什么要承认？”江凌寒凝眉反问，手掌已伸到她身后，将房门打开，一副驱逐的态度。
乔子衿凝望着他坚定而冷漠的面庞，瞳眸里不带半点温度。
她自心里冷笑两声，这男人还真是撒谎不眨眼。
肩膀轻耸了耸，乔子矜眸色淡淡的：“你不承认，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她一直在他的世界里都是个微不足道的存在，就算她真的发火动怒，也撼不动他的地位丝毫片刻。
乔子衿有自知之明，她考虑得很清楚，唯一想与他有交集的地方，就是调查他与她接近的目的，仅此而已。
可是，当她低着脖子被他赶出门外时，为什么心里会涌上一股可怕的疼痛感，就像快把她的身体撕裂了似的。
夏之芊一直不放心地等在门口，想趴在门上听听里面的动静，隔音效果却好得出奇。
终于，她看见乔子衿失魂落魄地走出来，且还未见江凌寒的面容，房门便被毫不留情地关上。
“吃过药了？”夏之芊关切地问。
乔子衿轻轻点头：“嗯。”
“还算他有点良心。”夏之芊放心地笑了笑，几秒后，却察觉乔子衿的脸色不大对劲。
夏之芊的笑容也随之凝在嘴角，忽出声质问：“怎么了这是？他对你怎么样了？”
回房后，乔子衿坐在床边眼神空洞地喝着水，将刚才二人的对话一五一十告诉她。
“草！这男人怎么那么懦弱，做就做了吧，竟然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夏之芊向来最讨厌这种胆小鬼，根本都不配称之为男人。
“芊芊，我还是很不甘心。”
乔子衿攥紧掌心里的水杯，细细咬着牙关说，“我知道是他做的，可为什么他连一句承认都不肯给我？他这样做对得起无辜惨死的孩子吗？”
她一边说，一边眸色空洞的摇摇头，怎么也不能相信那副冰冷又决绝的面孔属于他。
“如果他不承认，那我们就去找出证据，逼他承认。”夏之芊心疼的同时，却也给了她解决方案。
夏之芊知道，乔子衿对木已成舟的事已经看开，她真正在意的是江凌寒的态度。
乔子衿眼神落了落，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那起案子是顾如焰主办，我就算想调查，也无法下手。”
“谁说非要靠顾如焰了，放心，都交给我，我替你找人查那起案子。”
夏之芊眼梢挑了挑，拍着女人的肩膀，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
“所以你别不高兴了，咱们出来旅游就是开开心心的。我马上得去分公司交文件，你在隔壁商场逛逛，我忙完来接你吃饭。”
乔子衿笑了笑，抿唇点头。
她真的很感激夏之芊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帮助，也不想让这次旅行总被她的低情绪给搞砸，于是重整精神，一番细致的梳妆打扮后，便准备动身。
乔子衿的手刚放在门把上，门外忽然传来助理迈克的声音：“江总，外面天气比较冷，请多穿点衣服再出门哦。”
男人没接话，出去的脚步又折了回去，没过多久便又走出来，关上房门。
她刚迈出的步伐收了回去，脸色沉如寒川。
才跟江凌寒吵过架，她才不想跟他同乘一台电梯。
隔壁的房门关上后，迈克小跑着追上男人步伐，“江总，刚才蒋小姐跟我通电话，说今天医院的调理结束了，问您什么时候去看她。”
江凌寒步伐不停，随手慵懒地将羊毛围巾系成样式，整个人平添一分温文尔雅，“中午接她一起吃饭。”
“好。”
迈克的声音消失在电梯口。乔子衿等在房里半晌，确认他们下电梯后，才慢悠悠地走出去，嘴角一丝自嘲的笑。
她在这段关系里，竟然已经卑微到连出门都得躲着他了。
乔子衿漫无目的地在商场逛着，最近打折的只有童装，她情不自禁地走了进去。
“中午好，这位漂亮的女士，有什么我能为你服务的吗？”金发褐眼的服务生微笑走向她。
“谢谢，我想先自己看看。”乔子衿用生涩的英语说。
她虽然英语学得不错，但很少出国，口语自然不太熟练。
“方便的话能问问您的孩子多大吗？”
服务生依旧本着敬业的精神陪在她身边，介绍道，“这一排都是婴儿装，右边开始才是5岁以上的童装。最中间是10-15岁的……”
乔子衿抬眸看着这一圈漂亮又精致的小衣服，色彩缤纷。
她脑海里忍不住在想象，能穿上这么小的衣服的孩子该有多么可爱啊。
只可惜，她的孩子一辈子也穿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