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将这些人都收押了。”凤夭夭面色凝重地扫了一眼茫然无措的将士们。
他们都是听曹营的命令。
如今曹营已死，他们又被赵弃之所震慑，自然不敢再顽抗。
马斯文早就恨不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个叛徒，当下便揽过了任务。
“端王能隐匿在北境潜虎岭，是与太子有关。”凤夭夭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军师不寒而栗。
打从他知道曹营叛变的消息后，他就猜到此事牵扯甚多。
能有本事将曹营都策反的，除了皇家之人，还能是谁？
但他万万没想到，回事太子。
“端王如今被南越的人护走，莫不是太子殿下也……” 他压低了声音，张皇四看，确定无人注意到这边，才又小心翼翼道：“也通敌……”
“太子急功近利，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凤夭夭毫不掩饰自己对赵辰的鄙夷与不满。
要是有些头脑的人，得到了苏家的保驾护航，都知道慢慢筹谋，稳稳当当地走下去。
可赵辰偏偏就是个庸碌无能，却又自以为是的浮躁之人。
前世，赵辰欲夺皇位，便有心勾结敌军。
却被自己与苏倾城一起劝住了。
没想到，这一世，他却依着自己的愚蠢主张做了。
“可我北境严防死守，平素一只鸟都飞不出去，曹右将军又是如何与南越之人联络的？”军师冥思苦想良久，仍旧毫无头绪。
曹营这次写信与皇城之人联络，不过是占着凤家出事，军心不稳之便，才能将传信飞鸟放走。
可之前，北境军纪分明，他断无这般浑水做事的机会。
“据本王所知，每隔一段时日，若是潜虎岭有人出入，都由北境与南越之人，共同盯着。”
赵弃之早就怀疑问题出在潜虎岭这里。
“不可能！”军师一口否决，“我们两国各派人盯着出入潜虎岭的人，是为了防止有对方的人潜入进去霸占地方，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不可能有交流的机会。”
凤夭夭闻言，却是豁然开朗。
“我上岭之前，曾断言便是我们北境之士包围潜虎岭，南越也不会因此开战，军师以为是为何？”
军师回营闻北境将士包围潜虎岭一事，还心惊肉跳的。
就怕两国突起战事。
好在真如凤夭夭所言，南越压根没动作。
“这么大的动静，南越不可能没有得到消息，”他摸着自己的长须，沉吟片刻后不确定地道：“除非，南越早就默认了这块地方是我们大兴的。”
“正是如此！”凤夭夭斩钉截铁道，当即肯定了他的猜想。
见军师半信半疑，她又道：“或许，苏倾城为北境送来粮草的时候，曹右将军就叛变了，这潜虎岭，也就是我大兴之地了。”
曹营十年不曾离开北境，赵辰的人都在中央发展。
而能将这二人牵扯在一起的，唯有几年前来到北境的苏倾城！
相府、端王、太子三党联合，如此大的分量，足以让南越相信，未来的大兴他们唾手可得！
若是他们再许南越金银城池，南越放弃这潜虎岭，便再正常不过了。
“要是南越小儿们早就放弃了这地方，每次有人上岭，他们还出动一堆人来盯着，吃饱了撑的不成？”
马斯文刚安排好叛乱之人，凑过来便听到了这些话，当即不信道。
“还如此大张旗鼓兴师动众自然不是没事找事。”军师一点就通，“正是为了与叛军互传信息。”
“净瞎说！”马斯文摆了摆手，拍着胸脯保证道：“每次本将军也都在，我们的人根本没有和南越的人说个一个字！”
知道马斯文这脑子，从来不是用来思考问题的。
怎么和他说，他也转不过弯的。
军师干脆支走了马斯文。
“若是只字未言，问题定然就出在物件上。”凤夭夭扫了眼斑驳乌黑的山林，无奈道：“明日，军师与我去好好查查。”
虽说凤夭夭无官无职，军师却对他颇为信服，当即便应下。
眼下此地已无其他人，几人才踩着断箭回去。
“老马这个性子，连曹右将军的尸体也不收。”
军师看着曹营的尸体，就要将人带走。
马斯文这人虽然重情重义，但却最是爱憎分明。
若是凤夭夭瞎来，他尚且要亲手杀了凤夭夭。
更别说曹营叛变了，马斯文知道后，还能管他才有个鬼。
赵弃之伸手拦住：“放一夜，兴许有意外收获。”
凤夭夭也冲着军师点头。
军师这才应了下来。
次日天色明亮之际，凤夭夭、赵弃之与军师，已然到了潜虎岭下。
“那是什么人？”凤夭夭盯着为曹营收尸的女子。
那女人体态消瘦，面目惨白，好似久病之人。
“此人唤做碧云，是边陲打柴女，三年之前她在山中砍柴遇到猛兽，被右将军所救，便非要以身相许，赖在营中不走，后来便在炊火处帮忙。”
军师三言两语将女子来历交代清楚。
大兴乃是开化之朝，女子入营帮忙，虽不是什么体面的事，但也不稀罕。
当初凤夭夭在皇城，还三天两头往军营跑呢。
“昨日闹出的动静大，她有情有义，知晓曹右将军已死，前来收尸当属正常。”军师叹息了一声。
倒是可怜了这个痴心人。
“盯着他。”赵弃之难得插了一句话。
他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只是一时兴起瞎吩咐了一句。
但碍着他的身份，军师也不敢不听。
当即便嘱咐了守在附近的将士看紧他。
“这就是上潜虎岭的大道，平素有人从此过，我们的人便在左盯着，南越之人列阵再右，确保上岭的人，和哪边都不会有交集。”
闻言，凤夭夭慢条斯理地朝着右边走去。
此处是山岭之下，潮湿多雨，泥土松松软软。
右边的地面上，是整整齐齐的脚印，因着时间有些久了，显得模模糊糊的。
“南越怎么也出动了几百人盯着吧？”凤夭夭缓慢地围着边缘走了一遭。
“正是。”军师实事求是点头，他也觉得南越有些小题的大作了。
“将这里能见的每一个脚印，全都画下来。”凤夭夭隐约觉得，问题就在这里。
“凤大小姐，这是为何？”军师一头雾水，“这些脚印排列整齐，并无不妥啊。”
这要是故意踩得花里胡哨的，还能说是在刻意传递什么……
但这整齐划一的步子，无半点蹊跷才是。
“照做便是。”赵弃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薄唇轻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