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举的火把,在寒风中颤颤巍巍。
众人脸色发红,也不知是被火把映的,被寒风冻的,还是被曹营气的。
马斯文紧了紧手中的流星锤,不敢置信地瞪着曹营,他忽而大喝道:“你的命都是将军救的,你敢背叛将军!”
他声震九霄,震耳欲聋。
不等人反应,他便怒不可遏地朝着曹营冲去。
一锤才落,一锤又起,直在地上砸出十多个大坑。
“杀了他!”曹营力不能敌,狼狈躲窜,狰狞着一张脸发号施令道。
围成一圈的将士们,手中的大刀长矛一挥,便朝着马斯文而来。
“好家伙,半点旧情都不念的!”谷待结舌瞠目道,滑稽地躲在了赵弃之的后边,还喋喋不休道:“亏得发现了,这要是在两军对垒的时候,这些人突然杀自己人,那想想都死得憋屈。”
见他聒噪得很,赵弃之一脚踢起地上的枯草团,直往他嘴里堵。
马斯文双目充血,他如何都没想到,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弟兄,会将刀剑对着自己。
他一恍惚,便有七八根长矛架在了他的双肩上,压制着他往地上跪去。
凤夭夭弯月刀在月光下寒光逼人,短刀毫不留情地抹杀一人。
打从缺口一脚踹开架在马斯文肩上的武器,将他一捞一带,拖出重围。
“各位都是跟着父亲出生入死的人,若是放下武器,今日的糊涂事,既往不咎!”凤夭夭高声道。
还不等众人有所动摇,早冲出去的曹营却放声大笑道:“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今日谁都跑不了!”他长臂作势一斩,猖獗非常,“搭箭!”
话音一落,隐藏在高位的弓箭手个个探出身来。
整齐划一的箭羽上弦之声,在夜晚发出巨大的声响。
凤夭夭本就是“已死”之人,他当然敢杀。
而在北境,若是马斯文也死了,凤弈又身在大牢,他不怕掌控不了局势。
“曹营!”马斯文痛心疾呼道:“你若再错下去,等到营中将士赶来,就把你砍成肉泥!”
曹营闻言,却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我早料到今日会暴露,营中之人,早被我控制。”他得意不已道。
北境将士对他本无戒心。
他想控制那些人,轻而易举。
密密麻麻的箭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一闪一闪晃得人睁不开眼。
他自觉大势在握,发泄般道:“我曹营能文能武,也与凤将军出生入死。”
“而你马斯文,大字不识一个,不过一介莽夫罢了,安能比得上我?”
他对马斯文,积怨已久!
“可凤将军为何偏偏最信你?在将军眼中,你是心腹,而我永远不及你!”
“都是为北境流过血的,凭什么?”
他好似疯癫的猛兽,厉声咆哮,那愤恨难平的声音,在山间的回声,惊得鸟兽奔逃。
“就凭你马斯文年纪大,跟他久?”
他将自己的不满悉数发泄出来。
凤夭夭闻言,讥笑不已,“将军不过而立之年,如此年轻气盛便居主将之位,还不知足?”
“加官进爵,都是陛下之意!左将军十年六升,皆是父亲为将军请来的。”
便是再如何军功了得,也没有这么个升法。
都是凤弈惜他之才,想要将一切配得上他的都为他请来!
“父亲还因你受人诟病,说父亲偏爱你,是为了结党营私,拥兵策反……父亲可有半点对不住你?”
如此为他,比之对自己这个女儿还要上心。
连马斯文听了,都有点羡慕。
“若他真为我好,便将整个北境交给我!让我一展抱负!”曹营辩驳道。
他恶狠狠地看向马斯文,“你一个莽夫,凭什么与我相提并论?”
众人提及他,都会想到马斯文。
叹一声凤将军手下,有两大猛将……
可他本就看不上马斯文目不识丁,又哪里愿意与马斯文被同时提及?
他就该碾压马斯文一头的。
“冥顽不灵!”凤夭夭杀意猛窜,“我便替父亲清理了你!”
打从他身上卷起一股罡风,将地上的刀剑长矛盘旋住,而后在电光火石之间,尽数朝着曹营掣去。
曹营整个人一慌,忙大呼道:“放箭!”
早就跃跃欲发的箭羽,迅捷地朝着中间的人而去。
马斯文暴吼一声,朝着凤夭夭冲了过来,挡在了她的面前。
赵弃之也没想到曹营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真敢放箭。
要知道自己可也在里边,又是皇室血脉,若是自己死在北境,他可不好交代的。
但如今显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他解下身上的披风,朝着头顶一甩,那披风好似飞毯罩在了几人头上,被劲风托着盘旋,好似金刚不破的护盾。
马斯文想到他的本事,目光放亮,忙道:“你带着小家伙走,本将军和这些竖子杂碎战。”
赵弃之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双臂一展,内劲带起地上的黄土砂砾,成百的沙石好似刚派兵列阵好的士卒,只待主将一声令下,便会朝着敌人发动攻击。
赵弃之一呵,沙石飞扬,滚滚而去。
他又飞身而起,身如虚影般避过箭羽,扫下一袖树叶,将树叶散去。
那四面八方飞去的树叶,好似一张张坚硬无比的盾牌,生生挡住了飞射的箭羽。
饶是早知道赵弃之身手不凡的马斯文,也叹为观止。
压根忘了自己身处险境之中,整个人愣愣地盯着赵弃之。
“这是人是鬼,成仙了不成,这要是放到战场,以一敌万了都。”马斯文惊叹连连,拍手叫好。
凤夭夭透过漫天的飞尘,犀利的目光,锁定在了曹营的身上。
早知道赵弃之的本事,这便是凤夭夭最大的依仗。
曹营顿时惊慌无措,他逞强般道:“本将军便是犯了弥天大错,也只有陛下惩处,轮不到你们动手。”
凤夭夭轻笑一声,看向谷待。
谷待眼珠子一转,将沉睡的血虬拿了出来,又滴了一滴兽王之血将它唤醒。
“右将军可听过天惩?”凤夭夭不屑睨他一眼,“便是仵作验尸,也只能得出将军你死于意外,怪不到旁人头上。”
曹营怔愣间,谷待埙声一响,那采骨血虬在夜色中弹射而去,瞬间便攀咬在了曹营脖子上。
而后顺着他大张的嘴,便游入他身子之中。
曹营刚倒下,便忽有一将士火急火燎赶来,大呼道:“军师,我等奉命追逃走的二人,却发现他们是被南越之人接走的。”
凤夭夭闻言大惊!
端王竟然与南越有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