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鬼啸一般的隆隆寒风,从断壁残垣中扑了上来。
冷得赵辰整个人如霜冻一般僵硬。
他六神不安地强扯动了嘴角,颤巍巍道:“去,我去!”
凤夭夭视线从他苍白的面色瞥过,长袖一甩,便自转过身离去。
赵辰忙不跌从地上爬了取来,脚步虚浮地跟在了后边。
“你若敢耍心眼,我便杀了你。”凤夭夭冷声开口,连回头给他个眼神都不屑。
赵辰本还贼溜溜转动的眼珠,一瞬间便定了下来。
黯淡的眸光,好似一潭死水。
“这是皇家别苑!”一到目的地,赵辰瞬间恢复了神采。
这可是皇家的地盘!
自己贵为太子,谁敢让自己出事。
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就能让眼前的人有来无回。
“太子殿下莫不是忘了,如今你该在太子府中禁足。”凤夭夭一眼洞穿他的想法,“你固然能吩咐他们对付我,可你之后如何与陛下交代?”
赵辰面色纠结难安,似在权衡。
“我又不杀你。”凤夭夭勾唇一笑,似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你将本宫带来这里,是何用意?”
赵辰总算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许是来到了有人的地盘,他这才压下了自己内心的惊恐,找回了原本那高高在上的姿态。
皇家别苑琉璃做瓦红砖为墙白玉为柱。
上边雕梁画栋,可谓富丽堂皇。
“此地并未竣工,除了木匠石匠,谁也不得进去干扰进度。”赵辰锁着眉头。
若非是被凤夭夭挟持,他方才也不会想到惊动里边的人救自己。
“尚未竣工?”凤夭夭眼带嘲弄,“我看未必。”
四下静谧,并无劳作之声。
难不成是工人集体怠工?
“进去。”凤夭夭倒是要去看一看,这里边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赵辰迟疑不决。
一边想要看着凤夭夭擅闯别苑自寻死路。
一边又忌惮大兴帝的禁令。
他尚在犹豫之中,凤夭夭却一手扯过身边绕在树上的藤蔓。
她长臂一挥,那藤蔓好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直接缠在了赵辰的脖子上。
又伸手一带,赵辰便不受控制地栽倒过来。
赵辰怨毒的目光不敢看向凤夭夭,心底却将她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一个遍。
“放开本宫!”他伸手扒拉开脖子上的藤蔓,喘着粗气开口。
藤蔓缠绕,险些让他窒息。
“太子殿下识趣些,免得再受皮肉之苦。”见他闪躲的目光中满是畏惧,凤夭夭这才放开他。
赵辰迫不得已,跟在她的后边。
那小心忌惮的模样,好似前边的是一个活阎王。
随着凤夭夭悄悄摸摸潜入别苑之中,果真不见一个匠人。
赵辰更是一头雾水。
只心底庆幸,自己方才没冲进这空院之中求救。
“嘘!”凤夭夭做出禁声的手势,竖着耳朵仔细一听,才听到一些若有若无的笑声。
她给了赵辰一个眼神,便带着他找了过去。
赵辰早就被吓破了胆。
如今,凤夭夭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
那低眉顺眼的模样,哪里还有一国太子的尊荣之姿。
“玩得好生欢畅。”凤夭夭到了一座楼前,便听闻里边欢声笑语不断。
隐约还能听到或是水花四溅,或是杯盘落地的声音。
“看来钱斌所言不假,这里边的人,便是陛下请来的奇人异士了。”凤夭夭心中思量道,眼中怒气渐起。
也正是这些人,竟然提出以女婴炼药的邪术。
如此伤天害理,妖言惑主之人……
她既然撞上了,便自然要替天行道了。
“何人在此作乐?” 赵辰也是大吃一惊。
哪怕他脑袋里都是浆糊,也明白那些奴役是断然没有这般胆子的!
凤夭夭环胸倚在一边的树干上,正对着赵辰。
赵辰犹如芒刺在背,心思难安。
他转过身来,隔着轻纱,都能猜到凤夭夭的眼中,必然带着坏心。
“你带本宫至此,就是为了里边的人?”赵辰惴惴不安地试探道。
算他还不是太傻。
凤夭夭也不掩饰,直截了当地点了点头。
赵辰一脸慌乱与迷惑,想要离开,可浑身的巨痛都在提醒着自己,他不是面前之人的对手。
此人行事没有章法,无所顾忌,说不得真的会要了自己的命。
“太子慌什么?”凤夭夭缓缓站直了身子,徐徐开口道:“此番来了,是让你傻了他们,又不是要你丢了性命。”
“该怕的,也是里边的阴邪小人。”
凤夭夭话落,那滔天而来的杀意,让他不由一个颤栗。
从来,只有面对大兴帝的时候,他才会如此心惊肉跳的。
“里边的人身份必然不凡!”他紧张兮兮地开口。
能在此作乐的,定然是经过大兴帝恩准的!
他若是杀了这些人,怕只怕自己也脱不了身。
何况,双拳难敌四手,他又如何一人能敌这满屋子的人?
“就是因为他们不是一般人,所以我才需要你啊!”凤夭夭歪着脑袋,语带笑意。
要真是一般的恶人,他直接动手就是了。
一听这话,赵辰更加慌乱了起来。
他心底明白,自己决不能动手。
他恼怒非常,又无计可施,焦灼之下,竟一拳砸在了身旁的槐树上。
嗙——
一声响动,说大不大,却偏偏让楼中不少的人听了个清楚。
“什么人!” 里边传来了一声呵斥。
与此同时,楼中的丝竹之声,戛然而止。
甚至其间勾人心神的靡靡之声也瞬间消了不少。
“这可由不得你了!”凤夭夭半点也不慌乱,忽略掉里边传来的声响,冰冷的视线又落在了赵辰的身上。
正此时,大门敞开,一股胭脂香气打从楼中飘散而出。
透过大开的门缝,可见里边的汤池气雾腾腾,男男女女有不少人,可谓是酒池肉林,春色满楼。
而一地上,更有珍馐美酒,杯盘狼藉。
“污人眼球!”凤夭夭别开了视线。
青天白日的,这群人却在此行如此污浊之事。
反观赵辰,却是心驰神往之态。
“瞧你这垂涎之色,不如让我送你进去!”凤夭夭只觉恶心至极,她一脚向着赵辰踢去。
还未反应过来的人,便这般昏厥了过去。
打从楼中走出一人,此人一副道袍,手持拂尘,本该是仙风道骨之态。
然而,他鬓发皆湿,衣衫不整,面还有朱唇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