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凤夭夭当机立断，一手将碧云扶了起来。
皇城想要凤弈死的人不在少数。
若是他们耽搁下去，有害无利。
碧云带着二人，直朝着潜虎岭去。
“你在山中待过？”凤夭夭疑惑道。
毕竟，上潜虎岭的，都是些没有家国情怀，且终身不会与朝廷牵扯的江湖人士。
碧云可是良民。
碧云久居军营，也知道潜虎岭的情况。
“北境之地，黄土漫天，除了这潜虎岭，其他地方树木稀少，根本就不够烧火做炊的。”
碧云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当地人知道一些小道，能够偷偷潜上去。”
“北境将士也都知晓当地人的苦，便是偶尔发现了我们，只要确定南越那边没动静，确定我们真只是找点柴火，也就悄悄把人给放回去了。”
一顿解释，倒是将凤夭夭的疑虑彻底打消。
北境将士，除了曹营等少数害群之马，其他人可都是仁义热肠，都是顶天立地的真英雄。
一步向北，只潜虎岭深处，碧云才止住脚步。
此处荆棘密布，藤条枝丫乱生乱长，另有蛛网蛇皮随处可见……
想来多年以来，无人至此。
“贱女记得，那东西就在附近。”碧云手忙脚乱地寻寻觅觅，手中握着一截木棍，将拦路的蜘蛛网扫除，脚踩荆棘，艰难四顾。
赵弃之见她如此，长袖一挥，压下一股疾风，带着摧枯拉朽之力，扑在了地上。
顿时，疾风如刀，在脚下破开草木，开出了一条道来。
“你所见之物，是什么东西？”赵弃之收手，飘飘然而立，好似方才以内功清道的，并非是他。
“名册！”碧云不假思索道：“以兽皮包裹，藏在比人还高的树洞之中。”
“贱女也是意外瞧见，只瞥了一眼便心觉此物不同寻常，贱女惶恐，害怕惹祸上身，不敢多看，这才仓皇放回原处，至此之后，再不曾踏入潜虎岭。”
碧云是聪明人。
当然知道有些东西，晓得越多，死得越快。
凤夭夭与赵弃之对视一眼。
“竟没想到，他们将东西藏在这里。”凤夭夭低呼一声。
毋庸置疑，那便是端王编造的势力花名册。
她忽而扯出一丝讥笑，“又是藏在树中，像极了她的手笔。”
这个她，当然是指的苏倾城。
犹记得张姨娘的骸骨，当初也是被她放在树干之中！
若是这个时候说苏倾城与端王没有关系，鬼都不信。
凤夭夭越发肯定，当初苏倾城亲自将粮草带来北境，必然另有所图！
碧云苦寻无果，神色难看道：“或许还要往前一些，贱女再去找找……”
“不必！”赵弃之开口，目光越过树缝，朝着来时的路看去。
“苏倾城！”凤夭夭望了过去，一眼看到来人。
碧云一头雾水，但看凤夭夭神色不好，也不敢贸然开口。
苏倾城缓缓走来，行动之间，没了一贯的端庄，显得摇摇欲坠！
她浑身肌肤呈烫红之色。
许是伤势过重，高烧不止。
脖子上缠绕的纱带染着鲜血，刺目非常。
“拿出来吧！”凤夭夭直勾勾盯着她，不容置疑道：“你当年将东西藏在何处的？”
能让她重伤来取的东西，除了碧云都没找到的名册，还能是什么？
瞧着苏倾城这狼狈的模样，必然是刚苏醒就赶来的。
苏倾城一手扶着树干，气息虚弱，她回望着凤夭夭，未有言语。
“难道要我动手？”凤夭夭言语冰冷，“便是你不给，我们既然到了这里，也断然能找到。”
那凌冽的目光，让苏倾城心底一虚。
想到在陵阳城与她见面之时，二人嘘寒问暖，言笑晏晏……
可如今她看自己的视线，陌生又寒凉。
凤夭夭说得没错，便是自己不把名册交出去，他们也能找到。
不过早晚问题罢了。
“向西十三步。”她缓缓开口，“便是我取了名册，也是会送给你的。”
凤夭夭警惕地瞥了她一眼。
对苏倾城的话，她现在还真不敢信！
诚然，她的确没害过自己性命。
但，她借着送粮来北境，与端王勾结是真。
这次跟来，也是为了助端王逃脱！
焉知道，她又有没有参与通敌之事！
如今她不争不抢，直接将名册让出来，是真的心甘情愿，还是迫于形势……
除了她自己，谁又说得清？
凤夭夭按着她的指示，当真顺顺利利拿到名册。
她这才会心一笑，忙拆开兽皮，确保里边真是端王所记录，内容又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放心。
名册上的人，大多在十多年前就没了。
唯有许家，还没有落网。
“可惜了，这只是十多年前的名册。”凤夭夭合上名册，叹了一口气。
若是端王近几年新立的名册，说不定上边还能找到太子赵辰的名字。
凤夭夭审视着苏倾城，“你助太子稳身份夺皇位，我无话可说。”
他们之间的事情，属于内斗。
说得好听一点，这也算是在拼搏前程！
但若是通敌，可就不一样了。
“但大兴边疆，撒了我凤家世代先祖的鲜血。你若是通敌，里应外合，犯我大兴一寸地，我一刻也不会容你。”
凤夭夭眼下酝酿着杀意。
“我没有！”苏倾城放声争辩，激动之下，扯动伤口，疼得险些昏厥。
她眼中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委屈与哀伤，让人不忍直视。
凤夭夭讥讽一笑，将心底对她的每一丝情谊，都屠戮干净。
对待苏倾城，她优柔寡断了太多次！
这一次，显然，她与端王之间的联系多是！
她一句没有，未免太过于苍白无力！
“我给你半刻钟的时间，你若还在我视线之中，若还在此地，我便让你葬身此地！”凤夭夭无比坚决。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这次是真的绝情，她盯着苏倾城，眼睛都不眨一下。
周遭寂寂无声，仿佛都在等着苏倾城开口。
她略一迟疑，终究转过了身，扶着树木枝杈，脚步虚浮地离去。
凤夭夭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赵弃之与碧云之时，已然平和了下来，她笑问：“此次若回皇城，王爷给我安排了什么身份？”
皇城皆知“凤夭夭”已死。
她当然得换一重身份。
赵弃之唇角微弯，卖了个关子道：“这得问谷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