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焦灼等待许久,赵辰才被领了进来。
他方踏过门槛,便扑上前来,对着大兴帝行跪拜大礼!
“父皇,儿臣冤枉!”他高呼一声,委屈不止。
来的路上,他就早知道发生了什么。
囚禁东宫的日子里,他如坐针毡,茶水不食,如今可谓是憔悴不堪,一副潦倒困窘之态。
再配上他那凄声叫冤的模样,倒是十足让人不忍。
“陛下自有论断,太子殿下这般叫唤,是认为陛下愚钝,不分黑白,会冤枉了你吗?”
凤夭夭隔着罩面的轻纱,藐视地瞥了他一眼,讥讽开口。
一句话,让大兴帝面色更黑。
一众人更是被吓得噤若寒蝉。
“身正不怕影子歪,太子这般激动,莫不是真想掩饰什么?”
偏生赵弃之好像感受不到现今这紧张肃穆的氛围,还唯恐天下不乱地附和了一句。
“放屁!”赵辰怒不能遏,当即一声暴喝。
话落才觉自己殿前放肆,他吓得当即将脑袋撞得哐哐作响,泪汗交织道:“父皇恕罪!”
大兴帝沉默不言。
赵辰越发慌张无措,抬头急急解释道:“父皇,儿臣与守兵之事,毫无关联啊!”
“儿臣一直在宫中面壁思过,从未踏出东宫一步!”
唯恐众人不信,他又道:“儿臣当初去高陵城,也是父皇之命,儿臣并无私心啊!儿臣贵为太子,从不曾与守兵接触,父皇明鉴啊!”
这倒是不假,他自恃身份尊贵,目空一切。
又怎么会自降身份,与卑贱之人接触呢?
为今之计,除了矢口否认,他别无他法。
李公公又在大兴帝耳边小声禀了什么。
在场之人,纷纷竖起了耳朵。
尽管,还是一个字也听不到。
“可……守兵曾多次在你太子府附近出现,你又有何话说?”大兴帝目露凶光,如一把利箭,恨不得扎入赵辰的心脏之中,一探他的内心。
赵辰被囚东宫不假,但他在皇城中央,又另有太子府。
平素也时常居住太子府中,而府上之人,更都是他的心腹。
赵辰一惊,错愕地张大了嘴!
“儿臣不知啊!”他许久才入吐出这么一句。
但这话,太过于苍白。
“太子不知,莫不是要说是人刻意安排,苦心构陷?”凤夭夭看戏不嫌事大,又岔了一句。
这话,正是赵辰欲要说的。
如今都被她说了……
赵辰若是再这般说,便好像是他慌乱之下的胡言乱语了。
他急得脑袋欲炸,却偏偏想不到辩驳之词。
“谁知道是不是呢!”万般无措之下,他硬着头皮接道。
大兴帝对他失望透顶,朝着李公公使了一个眼神。
李公公扯开了嗓子,朝外喧了人。
楚云青捆着一人上前来。
那人也是守兵装扮,一朝得见天颜,吓得一个趔趄,就在地上摔了一个嘴啃泥。
楚云青礼拜之后,便直入主题道:“陛下,臣今日在城中发现此人鬼鬼祟祟,欲要逃离皇城,抓了逼问才知,他与此事有关。”
守兵身上的绳索,将他背上的包裹,勒得变了形状。
凤夭夭近身上前,抓着绳子一拽,就将绳索勒断。
她扯下包袱一抖,里边的东西掉了一地,大多都是些衣裳干粮。
“果真是要逃。”凤夭夭轻笑一声,“好好的守兵不做,这个非常时期,想要跑到哪里去?”
虽说一般小卒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位置,可到底是个正经差事。
寻常人家,可是求之不得的。
“从实招来!”凤夭夭厉声道。
敢在殿前这般嚣张的,也只有她这个“非大兴之人”了。
守兵吓得抖若筛糠,说话之时,牙关都在的打颤。
他不断地磕头,不敢隐瞒一句,磕磕巴巴道:“小人……小人前些日子代李立站哨,今日听闻他出了事,始觉不对,怕祸及己身,才想跑的。”
“小人……小人什么都不知道!”
他慌慌张张,被一众大人物吓得魂不附体。
一句话还没说完,便不断地求饶。
“陛下,李立正是吞针而亡的守兵。”楚云青早就查清了身份。
“他出事,又不是你杀的,与你何干?”赵弃之状似一头雾水,百思不解。
这也正是众人的疑问。
“李立说,太子殿下请他对弈,若是小人替他顶班,往后他发达了,一定不忘提携小人!”
守兵又模仿着李立说这话的语调,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当时除了小人,我们东门的很多人都听见的,都可以作证!”
他唯恐有人不信,又着急忙慌道:“李立在高陵城旱灾之前,也是书香门第,那一手棋,是出了名的好!”
赵辰怒目圆瞪,嚎叫道:“胡说八道!”
“本宫一直在东宫!”
他在东宫之中,又如何召李立进去?
“是……太子被囚之前!”天子面前,守兵不敢撒谎,也不管自己的话是不是得罪太子了。
他心中惶恐无状,只想不断地说话,好似这般才能让自己心底的恐惧减少一点。
“李立这几天,也常往太子府跑,说是要去探探,太子殿下何时回到府上,再找他对弈。”
守兵连连将一切说来,“前几天也是小人一直替他顶班,可昨夜他突然要自己守城门,哪想到昨夜他就死了。”
“小人这才惊慌而逃。”
明知道此事说不定牵扯到太子了……
自己替他顶班,极有可能被当同伙, 岂有不逃的道理。
楚云青又递出一张证词,上边还有其他守兵按了手印,都是证实此人句句属实的。
“他说的话,倒是与太子府附近,常有守兵转悠想吻合呢。”赵弃之好像听什么有趣的故事一般,还不忘点了点头。
大兴帝扫了一眼证词,看向赵辰的眼神,好像在看将死之人。
“父皇,这是污蔑!”赵辰一颗心直往下坠。
他也不管失不失仪态,便大叫着冤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小人还有证物!”
哪料守兵忽然清晰开口。
凤夭夭睨了他一眼。
他也是个机灵的,早就看出凤夭夭与赵辰不对付。
得到凤夭夭的注意,他就好像受到了鼓励一般,毫不犹豫道:“小人收拾的衣衫里边,缝着一本书,李立之前说,是太子殿下给他的!”
“他平素十分宝贝,都放在一个木匣子里还落了锁。”守兵颤颤巍巍地扭头,死死盯着一件打了补丁的外衣。
赵辰忽松了半口气,一本书,也能当证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