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谷小满来之前是琢磨过这事的,毕竟她当初帮沈牧洵的时候说的很清楚,不白帮忙。
可见到沈冲,看他瘸了腿,还一心惦念着家国大业,谷小满这点儿小心思便有些难以启齿。
没想到,现在大将军主动问她了,谷小满不由激动坏了。
“不瞒大将军,我正有此意,京城人多有钱人更多,我不光想开馆子,还想弄个连锁加盟旗舰店!”
“连锁啥盟是个啥?”
“就是把一个铺子做成招牌,让其他想做这个生意的人跟咱们学……到时候,不管在哪儿,都能吃到一样的美食!”
沈冲听得眉开眼笑,“我觉得你这个法子有点儿意思,这样吧,你盘算盘算,照你说的这么干需要多少银钱,我让人准备准备。”
谷小满叹了口气道:“银钱倒是用不了多少,主要是铺面,好地段的铺面真是不好找,我让我二姐帮忙打听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铺面。”
倒不是没有铺面出租,而是好地段的铺面实在是太贵了。
在淇县时,一千两银子谷小满可以买到三进大宅院,能种花养鱼弄个假山在院里的豪宅。可在京城,一千两银子还租不下州桥旁两层门楼,更别说买了。
想在京城差不多的地段买一个普通三进院落,起码得十万两,若是再想有个宽阔的后院,能弄个小花园那种,怎么着也得四五十万两了。
就这吓死人的高价,想买的人还是趋之若鹜,因为京城人实在是太多了,没房子的人更多。
谷小满仔细算过,在京城,一个普通丫鬟,不吃不喝攒四百年工钱才能买一个普通住宅。
买房难,难于上青天,对普通人如此,对官员们也是一样。
就算官员们俸禄丰厚,除了正俸外,还有服装、禄粟、茶酒厨料、薪碳、盐、添支、职钱、公使钱及赏赐等,地方官员还有职田;官员差遣还有津贴,也就是出差还有补助等等,可比起动辄几十万的房价,大多数也只能在京城混个温饱,买房根本想都不敢想。
所谓寸土寸金,也不过如此,汴京城虽然处处是商机,州桥夜市车水马龙的繁荣让谷小满眼馋不已,可这高额的房价也让她望而生怯。
“你看,我这将军府后门如何?”沈冲想了想,问谷小满道。
谷小满愣了下,连声道:“那儿拐出去就是翰林街,听说住了不少进京赶考的举人,顺着街走到头就是国子监和太学,算是很好的位置。”
沈冲笑了起来,“既然你看得上,那就拿去用吧,反正这府上也没几个人,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这怎么使得?这万万不可!”顾久洲连声拒绝,堂堂大将军府后院改成商铺,被人知晓定会嘲讽大将军爱财如命,影响大将军清誉。
谷小满不好意思的道:“多谢大将军美意,您这儿毕竟自家后院,改成商铺怕是多有不便。”
“没啥不方便的,你在这儿开铺子,我爹吃饭就有着落了,对吧,爹?”揭亲爹老底什么的,沈牧洵从不手软。
沈冲心里的小盘算被儿子说破,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直接承认道:“反正你要开铺子,我要吃饭,一举两得,大家方便嘛,就这么说定了,明儿我就让这小子找工匠过来砌墙。”
“对了,你俩现在住在哪儿呢?要是没有合适的地方,不如搬来我这儿住吧,许久没吃牛肉包子了,很是想念啊。”
看着舔着唇角一脸怀念的沈大将军,谷小满终于知道沈牧洵贪吃是打哪儿来的了。
顾久洲也没想到传言中的沈大将军是这副模样,偶像伟岸形象有些破灭,但更添了几分真实。
只是——
“多谢大将军美意,我父冤情昭雪,当年被抄没的房产估计很快就要归还了。”顾久洲温声解释道。
沈冲怔了下,笑了起来,“险些忘了,你娘可是青州徐家大小姐,你家当年在京城有好几处房产呢。”
谷小满惊喜万分的看向顾久洲,顾久洲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意,就算归还了房产,人已经不在了,哪儿还有家啊。
顾家在京城一共有三处宅院,一处在金水桥旁汴河边,临街商铺加后院;一处在金水门,离皇城很近;还有一处在城西十梓街,远离城区,比较僻静。
以前为了顾长天上朝方便,顾久洲他们便住在了金水门那处宅院,被抄没后卖给了一个老郡王,朝廷无法返还房产,只能按当初的卖价补偿顾久洲他们银钱。
金水桥旁的那处也是一样,三处宅院,最后回到谷小满他们手里的只有十梓街那处偏僻宅院。
谷小满看着账上的银子,气的险些吐血。
要是搁到以前,账上有上百万两白银,谷小满能激动的睡不着觉。可现在,尤其在知道汴京城的房价后,拿着这笔巨款,谷小满却只想骂娘。
当初抄没房产时,房价远没有现在的高,可返还的银钱是按当初的卖价,而不是现在的市场价。这些钱全加起来都不够买金水桥的那个商铺,这么一进一出,他们真是血亏。
“别气了,那两处房产就算返还了我也不想要,还是十梓街那处好,远离城区,僻静。”顾久洲笑着对谷小满道。
谷小满张了张嘴,想问他自己的东西为啥不要,可一想他娘当初就死在了金水门那处宅院,他要是再回去定要触景生情,忙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笑着道:“那咱们就住十梓街,正好那处地方大,还能种菜。”
顾久洲好笑不已,小满对种菜真是情有独钟,不管在哪儿住,都要弄块菜地出来才行。
两人乘车赶往十梓街,穿过桥,看到了位于窄巷里的宅院,荒废了许久的空院子灰墙枯树,在蒙蒙雨雪中格外萧索。
“原本这里还有棵柿子树,每年柿子成熟时,娘就会带我过来摘。”顾久洲有些怅然的道:“她还学人家晒柿饼,可每次都不成功,不是晒霉了就是晒出来也不甜。我娘的手做别的都很巧,唯独做吃食怎么也不对,我小时候不懂事,还总是取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