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谷小满听得十分欢喜,连连点头道:“小五哥说的对,好吃的东西不怕慢,慢工才能出细活嘛。”
等到冬瓜糖做好,尝过之后,牛婶子不得不承认,秀才说的有理,小满手艺第一。
这个冬瓜糖甜而不腻,酥脆可口,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比买的松子糖还好吃。
可冬瓜糖再甜,也挡不住眼下的担忧,顾久洲得知十八里河想挖开水库入水口,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亲自过去一趟。
谷小满不放心,想跟他一起去,被顾久洲拦下,“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我骑马过去,快去快回,别担心。”
二壮吓了一跳,拉着谷小满忙问道:“你受伤了?怎么回事儿?”
顾久洲骑马离开,二壮得知谷小满和三壮险些遇险,又气又恨又后怕。可土匪已经被抓住,他再多气恨也无处发泄,把三壮狠狠教训了一顿,叫上他一起去抠麻。
之前二壮和坤叔沤的麻已经沤好了,坤叔不在家,二壮带着三壮去把麻秸取出,拽到宽敞的地方剥麻。
沤过的麻散发着酸臭的气味,不大一会儿,熏的谷小满闻什么都觉得是臭的。
二壮接过谷小满搬来的小板凳,拿过一根麻秸从根部剥开,然后抖几下,麻皮就从根到顶部脱开了麻杆儿。一根接一根,全剥完天都快黑了,可活儿还没干完,剥完麻要趁着麻皮软好捆赶紧摔麻,把麻皮拿到树根或粗木桩下摔打,使麻皮上的脏物脱掉。
摔过涮干净的麻,网起来搭在杆子上晾干,乍一眼看过去,像一排白色的粗毛刷。
谷小满好奇地捡起散落的麻编着玩,二壮见她编的松散,拿过拆了重新给她编了个麻鞭。
谷小满使劲甩了下,啪啪作响,不由笑着道:“以后再碰到坏人,我就用鞭子抽他!”
二壮微微一怔,有些心疼,笑着道:“我教你使鞭子,我跟人专门学过,学好了可以套马。”
谷小满大乐,回去路上玩的不亦乐乎,甚至都开始想象自己骑马飞驰甩鞭套马的飒爽英姿。
跟谷小满这边的忙碌欢快不同,顾久洲此行一点儿也不顺利。
他找到了十八里河的里正,费尽唇舌劝说了一个多时辰,老里正只不咸不淡说了句“年轻人,好好读书考功名吧,这些事不是你该操心的。”
顾久洲不想放弃,找到了十八里河水库旁的几户人家,挨家挨户劝说他们如果发现有人要挖开入水口一定要制止,有条件的话尽快搬家。
结果,他被当成疯子,还被一个大婶用大扫帚撵了出去。
回去路上,顾久洲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多管闲事了,别人的生死跟他有什么关系,该说的他都说了,信与不信都由他们。
可他还是放不下,活生生看着人命在自己面前消失却无能为力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夜都深了也不见顾久洲回来,谷小满很是担心。
因为怕家里没人不安全,特意过来陪谷小满的牛婶子撑不住睡了过去,谷小满把被子给她盖好,起身轻轻走了出去。
房顶已经修好了,加固墙明天大概就能全盖好,院里的排水沟重新挖过,小路上也铺上了青砖,院墙也盖了快一半。
一切都在朝他们希望的方向飞速进行,可谷小满的心里依然惴惴不安。
轰隆!
突然一声雷响,把谷小满吓了一跳。
牛婶子翻了个身子,迷迷糊糊呢喃了句“天天打雷就不下雨,老天爷这是想干啥啊……”又睡了过去。
谷小满抚着心口面色发白,刚才那雷声吓的她心都快跳出来了,到现在还砰砰跳个不停,难以平静。
她抬起头看着黑压压的夜空,心中那股隐隐的不安越发强烈。
“哒哒哒”马蹄声传来,谷小满的心落回了原位,她提起裙子便朝大门跑了过去。
顾久洲翻身下马刚要打开院门,院门却从里面拉开了,他看着提着裙子绽放大大笑脸的谷小满,沮丧的心情瞬间好转。
“我回来了。”顾久洲只轻轻说了句,谷小满的心忽然就踏实了。
顾久洲牵着马,谷小满跟在他身侧,一起进了院子。
谷小满帮忙把马拴好,拿来草料和水喂它,扭头问顾久洲道:“你吃饭了吗?我有留的面片,你想喝面片汤还是吃炒面片?”
顾久洲面色越发舒缓,他揉了揉胳膊道:“炒面片吧,用角瓜和蒜苗一起炒。”
“放一点儿五花肉,”谷小满笑着道,“再放一点儿胡椒粉,一点儿醋,一点儿蒜末,对不对?”
“对!”
顾久洲笑了起来,外面的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眼前这个姑娘,她等着他回来,记得他喜好。
又过了几日,稻田里被骄阳晒成了金黄色,牛婶子虽然还不太相信会发大水,但本着小心为上的原则,她和二壮商量过后,还是决定提前收稻子。
众所周知,稻子将熟快熟的时节,多在地里长一日便多一日产量。
见稻子才刚变黄牛婶子家就急着收割,村里的人不由都在背后取笑,甚至还有人说牛婶子一家是顾久洲的狗腿子,这么急着收稻子,是为了保全顾久洲的脸面。
顾久洲去十八里河胡说八道被撵出来的事,村里人都听说了,大家或好奇或不解或取笑,但都认定里长说的一句话——顾久洲读书读傻了!
谷小满无意中听到这些闲话,气的爆炸,若不是牛婶子和二壮硬把她拽走,她恨不得把那长舌的人嘴撕了。
顾久洲见谷小满气成这样,又是好笑又是慰贴,劝她道嘴在别人身上他管不着,他并不在意别人如何评价,只求无愧于心。
谷小满再一次感叹顾久洲上辈子不是和尚就是圣人,做人做成他这样,看着就累得慌。
不管外界如何议论,收获的时节都让人欢喜,牛婶子欢喜今年的收成还不错,谷小满高兴可以吃上新米了。
牛婶子带着三个儿子和刚回来的坤叔一起去地里收稻子,谷小满在家给干活的人做饭,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把老榆木大门安上就全干完了,得吃点儿好的庆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