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的伤口,墨容卿最多只是闷哼一声,都没有叫出声。
“先这样吧,等明天我再弄些祛疤的药。”
温常欢放下药,对正在穿衣服的墨容卿说。
“师兄…为什么…”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温常欢像是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挑挑眉说:“没有为什么,只需记住,你喊我一声师兄,那便一直是你的师兄。”
“你不问问我是谁推你下得水吗?”墨容卿问。
温常欢抿唇认真想了一番,道:“不必了。”
书中说是谁他已经忘了,因为在这里,欺负墨容卿的人太多太多了。
他就像是丧家之犬,这里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踹他一脚。
人言叵测,无论是谁,现在都不重要了。
只要自己站在他这边就好了。
“明日下山把你的配剑还有贴身物品拿好。衣服我这里都有,就先穿我的。”
反正这衣服都是统一的白,温常欢是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配剑。”
墨容卿低下头,有些难为情地说。
温常欢好看的眉头皱起,疑惑道:“为什么?”
商眠师兄说我资质不够,还不能佩剑。
其实商眠的语气可比这要苛刻多了,只是墨容卿没有说。
“凡入峰弟子修炼一年以上,都可到兵器库寻得一称心的法宝,为什么你就不行?”
墨容卿十岁便上了玉清峰,如果说这点资格都没有,那谁能有?
“你莫要伤心,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温常欢心想,兵器库那些剑都太普通,毕竟是以后的大魔尊,就算是第一把剑也不能太寒酸了些,自己一定要做一把更好的给他。
墨容卿却摇头道:“师兄不必为我讨公道,我也不想要什么公道。而且,清欢阁我也不会住的。多谢师兄替我上药。”
说罢,他便要起身。
“哎你去哪?”温常欢想要拉住他,却抓了个空。
“师兄前路一片光明,仙途坦荡,未来可期。我不一样,自幼失去父母,颠沛流离,来到这里已是万幸,不求师兄垂爱,只希望不再招惹事端。你我不是一路人,你的光找不到我的路上。”
他的背影决绝,像是再留下一秒就会控制不住掉入这短暂的美好里。
门外黄昏低垂地挂在天边,不消片刻,黑暗便会吞没这最后一抹的光。
而他,毫不犹豫地走近黑暗中。
温常欢感觉到喉间发苦,干涩的嗓子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又软又无力。
他怎么忘了,他能护得住这一天,护不住墨容卿的每时每刻。
积压在一个人内心的嫉妒憎恶足以把墨容卿毁了。
自己过于激烈的好是会让他想要沦陷,却也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现实有多残酷。
耳边众人走时的议论声仿佛还在耳边反复重放着。
“你的好意,人家好像并不领情呢?”
恍惚间,门外一道爽朗清冽的少年声闯入。
正是已经走掉的温乐
温常欢抬了一下眼,又垂下眸子。
温乐走近,坐在了床边和温常欢对视。
“把他遣送下山吧,我偷偷了解过,或许下山才会是对他来说最好的结束这一切的方式。”
温常欢嘴角勾起一抹温乐看不懂的笑。
这就像是校园暴力一样,大家想到的都是逃避和转学,可是却没人说要给那些施暴的学生多么严厉的惩罚,只是一种变了味道的纵容,却还是纵容。
“哥,墨容卿,我护定了。”
温常欢护犊子的性情又上来了,就连他之前的女朋友也说过:“你对自己用心的人都特别好。只是你没有能力保护我,我也没有勇气陪着你。这是我对你这份喜欢最后的忠诚。”
现在,他有能力了。
温常欢走到今天这步,也已经没什么可牵挂的了。他没来由的来到这里,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没来由地消失。那就算是护了一个反派又何妨?
像是着了魔一般,温常欢对这个与自己经历相似的男孩子,喜欢得不得了。
就算是他和墨容卿之间是水泥墙,也要凿穿它!
就是锁也要锁着他到真正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那一天。
说罢,他便往外走,在黑暗来临时,学着小小少年的模样,义无反顾地走他所走的路。
“墨容卿?大家快来瞧瞧,这不是飞上枝头坐凤凰的小师弟嘛?”
为首的人嘲讽地哈哈大笑。
墨容卿不说话,只是这么拘谨地站着。
那人看他这个样子就来气,尤其是明明有时候是服输的姿态,偏偏眼里还都是倔强的神情,让人觉得恶心。
他拿起房间角落里的水盆就扑到了墨容卿的身上。
后背的伤碰水后,火辣辣地疼。
“你怎么不反驳一下啊?真是越来越没趣了。”
墨容卿冷着一张脸,看了眼滴答着水的发丝问:“还有事吗”
他的态度冷淡至极,活像个木头人似的,没有喜怒哀乐,没有任何一个人该有的情绪。
“既然…你不想回来睡觉,那地方也不用给你留着了。”
说完,那人催动灵力,墨容卿只觉得的身体突然飞起,下一秒,直接撞在了门外,飞了出去。
隐约间他还能听见有人的笑声还有议论声。
“哈哈哈,你看他那个样。”
“就是就是,还想抱上温言师兄的大腿,算个什么东西?”
墨容卿躺在地上,却开心地笑了。
事情就这样简单结束了,真好。
“你们又算什么东西?”
清冷的声音在墨容卿身后响起,带着浓重的怒意。
几乎不用回头,他都可以猜到来人是谁。
“温…温言师兄…”
那几个刚刚吵闹的人瞬间闭了嘴,都害怕地缩在一起。
温言走上前,将摔倒在地的墨容卿扶起。
他身上的口子又再一次裂开了,血流的更多了,这次直接染到了外衫上。看起来马上就要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过去了一般。
“刚刚是谁动的手?”
温常欢冰冷的眸子略微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恨不得将他们都刺穿。
没人敢说话,死一样的寂静。
“你们不说,没关系。我会查出来的。”
温常欢说,他能感觉到自己抱在怀中的人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像是害怕,又像是紧张。
没办法,他只好再次安慰,而且无比认真地说:“既然照不到你,那我便跟你一起走。看看到底能有多黑暗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