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言…?”
温乐走上前,疑惑地出声。
温常欢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到有人在叫温言的名字,还没有意识到是在叫自己。
温乐又叫了一声,他这才回神。
发现自己的手还放在人家的脑袋上,给他逗的满脸通红。
再一看周围,一个个都瞪着铜铃般的大眼,微张着嘴看着自己。
温常欢这才想起来,自己可不是奔三的年龄了。
现在的温言在大家眼中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这样的神情和动作都不该出现在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身上。
“咳…爹娘,我和容卿私下关系甚好,这房子我一人住着怪瘆人的,可否让容卿搬来与我同住?”
他身为掌门的接班人,独立后便已经有了自己的清欢阁。
每天自己一人下山和弟子们修炼,一人又回来,甚是孤独。
要是加上墨容卿,既可以陪自己说说话,还能少受些排挤。一举两得。
“言儿,这不符合规矩。”
温言的母亲,苏婉儿走到他身边说。
墨容卿虽然天根极差,但好在平时安守本分,他们便一只眼闭只眼。
但如今,他竟残害同门,本是万万不能留的。温言求情就算了,还要同吃同住?
“爹爹,上次孩儿在狩猎中赢得魁首,你说会许孩儿一个愿望吗?这就是我的愿望,希望爹爹成全。”
温常欢在刚刚一直在回忆自己看这本小说时里面的大概剧情。
狩猎时,温言在和一个妖怪打斗时,险些受了重伤,是墨容卿救了自己。
俩人也是因此结识,才会有今天这推落水中的一幕。
“可是…”
掌门大人温云野犹豫了,当着这么多人面,又不好食言。
憋了半天,除了把脸都憋红了,也没说出可是什么。
“更何况…”温常欢看着那个跪地不起的小孩,内心心疼不已,“我相信容卿,谁害我他都不会。即便他要害我,我也甘之如饴。”
墨容卿脸上的红晕退去,眼里似有波光流转。双手握拳,身体也在跟着微微颤抖。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没有人这么信任过他…拿命…去信任他。
温云野还想说什么,却被温乐制止了。
温言虽然年纪尚小,但做事一直有分寸。他虽善良,却并非是什么事情都能原谅的。既然他选择了相信墨容卿,那么就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温乐走过去给人松了绑。绳子落下的那一瞬间,墨容卿就像没有骨头一样像地上倒去。
温常欢赶忙冲上去,做了人形靠椅。
在触摸到少年的身体时,冰冷得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墨容卿也发出“嘶”的一声,好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伤口。
温常欢想到自己十五岁的时候,为了多挣些钱,他跑到超市为老板打工。打了一个月的工只有300块,却干的比任何人多。
他去理论,老板却诬陷他偷东西,找人打了自己一顿。
满身是伤的回到家时,母亲在屋里数着刚赢的钱,父亲做在一旁皱眉喝酒。
他一步没站稳,摔倒在了地上。眼角处卡出了血,至今还留着疤。
就摔倒在了……母亲脚边,她却视若无睹……
没人管他,也没人心疼他…一个可有可无的野种。
“这温言是怎么了?对墨容卿是不是太过关心了?”
“不知道啊,这般维护,关系一定不一般。”
等到众人看完了热闹往出走时,议论纷纷。不多时,墨容卿搬到了清欢阁的消息便在整个玉清峰传开了。
不过现在被议论的两个主角还并未知晓。
“还疼吗?”
温言想用手碰下墨容卿的伤,但想到可能会会让他抗拒,便还是算了。
“还好……”
“我这里有些药,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拿来。”
温言说话,蹬蹬蹬就跑了出去。
看着那个瘦小的背影,墨容卿眼里说不清的复杂。
他身上的伤口说严重也不算严重。但就是新伤就伤叠加在一起,正常人看到后都会觉得触目惊心。
他很感激温言这么做,想来也是想报狩猎时的恩情。
可是报完之后呢?温言继续走他的阳关大道,而自己,除了获得一丝温暖后,将会堕入更深的黑暗。
温常欢再回来时,手中拿着一堆大大小小的药瓶。
“把衣服脱了。”
温言让墨容卿坐在他的床上,命令道。
墨容卿却突然捂住自己的衣服,一脸防备。
像是受惊的刺猬,竖起了自己所有的刺。
温常欢无奈,只好耐心地说:“你不要害怕,我只是想给你上药而已。”
墨容卿摇摇头,散落在额前乌黑的秀发跟着晃了晃,显得楚楚可怜。
他说:“我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不麻烦师兄了。”
温常欢心道:怎么会好呢?在玉清峰的每一天,他不是在挨打,就是在被挨打的路上。
作者据说是个温柔洒脱的女孩子,他可以将男女主的爱情写的浪漫唯美,可以将打斗的名场面写的酣畅淋漓,却不愿意将美好分眼前这个少年一分一毫。
温常欢越想,就越是心疼。不由得语气又温柔了几分:“乖,伤若是不治,以后会落下病根的。你可以不为自己考虑,但在意你的人会心疼的。”
墨容卿刚想说,不会有人在意我。
但是一抬头,少年白衣如雪,眉眼如墨,眼中无限的温柔缱绻却狠狠地撞进了他的心头。
原本是冰冷如山的心像是化开了一角,微微震颤着。
握紧衣服的手不由自主就松开了。
温常欢尝试着上前一步,没有再被抵抗。
心下一松,但是当看到衣服里面的皮肤时,又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冷气。
原本白皙干净的皮肤都是大大小小的疤痕。
刀伤,烫伤,还有被野兽撕咬的伤痕。那些伤反复叠加,有的裂开了,在渗着血,将里面的内衬染红,触目惊心。
他像是感觉到了温常欢的停顿,忍不住离得又远了些,生怕吓到师兄。
温常欢将手中冰凉的药膏放在指尖,涂在滚烫的伤口处。内心则是升起了一股无名火。
他才是个多大的孩子啊?就这么不当人看!
一向脾气很好的他,就连死都没有去打扰任何人,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
如今,看到满是伤痕的少年,气得手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