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眼睛所到之处全是血。
尸横遍野，所有人都倒在地上，瞪着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面。
怪不得他会觉得今天格外的安静，因为这里早就没有人了。
眼睛被人一张大手盖住，突然黑下去的视线让墨容卿很不适应。
“都说了让你别看了，怎么不听话？”
墨容卿的声音颤抖，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和一丝惊恐。
“你…你杀人了？”
温常欢嗤笑了一声，问：“那你害怕我吗？”
墨容卿闭了闭眼，然后用手将挡在眼前的大手取下来，用尽量平稳的声音问：“有没有受伤？”
他转头看了一眼，才发觉自己这话问的实在是多余。
温常欢白衣如雪，不染纤尘，若是真的受伤的话，早都看见了。
他不仅没有受伤，而且没有将一滴血溅到自己的身上。就好像做了这一切的人都不是他。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温常欢的眸子微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心里最柔软的角落被人拨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地生根，有了冒头的趋势。
他还是忍不住解释道：“你眼前可以看到的人都不是人，他们早都死了，我杀的是恶鬼和妖怪。”
墨容卿捂着嘴，震惊地看着温常欢。
正当他想说这怎么可能的时候，发现就在温常欢的身后有一个已经血肉模糊的人影晃晃悠悠又站了起来冲温常欢扑去。
他面目狰狞，张开血盆大口，身影一晃竟来到了温常欢的身边。这样的速度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小心！”墨容卿喊道，那人已经伸出手掌了，自己想要再扑过去已经不赶趟了。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温常欢的剑便已出鞘，一剑刺穿了那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温常欢面目阴沉，手中握着的寒灵剑寒光刺骨，剑尾处沾染上了鲜血，正滴答滴答地往下落。
“寒灵杀穷恶之徒，懂了吗？”
他掏出手帕，将剑身擦干净，姿态优雅从容，仿佛所处的环境是他的清欢阁。
墨容卿下意识地点点头，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闭嘴了。
“你想说什么尽管说。”温常欢看出了他欲言又止，淡淡开口道。
“如果他们是妖物，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他们身上的妖气？”
温常欢想了想道：“或许跟那幅画有关系吧。我们先走，路上再说。”
洛城离四荒山并不远，出了城后的第一个山头便是。
墨容卿一脚踏出城门，城内空无一人，黑云笼罩。
他回头看了一眼这诺大的城池，这里曾经也算是一片极乐胜地，百姓安居乐业，只可惜一切都因为这一场变故而改变了。
繁华落尽，物是人非，里面早已鬼怪横行，他们借着这一身皮囊，苟活于阳光之下。等到了黑夜，又原形毕露。
墨容卿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金光向城中汇聚，卷起一阵大风。
是大悲咒！
他在为死去的灵魂安息。
再抬头时，发现温常欢正手握着剑抱胸侧头打量着他。
“有所感触了？”
他问。
墨容卿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温常欢舔舔干涩的嘴唇，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心系天下苍生的少年，为什么会变成人人喊打的魔尊。
墨容卿的人生应该是光明坦荡，不应该是黑暗无光的。
他心性淳善，自己都比不上。
可偏偏结局就是一个纯良之人穿上了黑衣道袍，负手而立，而他的身后，是一片废墟。
温常欢的手覆上了他的头，将眼前人的眉眼又细细看了一遍。
越是相处，他便越不忍看着这个孩子走向深渊，堕入深渊，成……为深渊。
“永远记住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好吗？”
墨容卿轻轻地点头，露出一个可以让世界为之倾倒的微笑说：“好。”
“什么事情笑得这么开心？不妨跟我说说？”
正在两个人深（愣）情（神）对视的时候，温常欢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生意。
墨容卿侧过肩膀望去，发现来人正是温乐还有季瑶瑶。
他心道：这下完蛋了。
温常欢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回神，转过身。在看到那两个人的身影时没有做贼人的心虚，也没有逃跑时的胆怯。
还心大地咧嘴一笑道：“来啦。”
温乐被气乐了，他觉得自己现在走过去都是浪费时间。
一个瞬移便飘到了温常欢的眼前。
二话不说，掏出斩眠大刀就朝他挥去。
速度极快，招招致命。
温常欢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灵力大增，但是没想到跟他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几个回合下来，就要受不住了。
“不是吧，大哥，来真的啊！”
温乐不理他，又是一记灵力挥出。举着刀扑过来。
温常欢停下脚步，不躲也不进攻，就闭着眼睛打算受着了。
感觉到一阵风扑面而来，吹他整个人向后一退差点没有栽倒。
等缓了一秒，他才睁开一只眼观察了一下。
看到温乐已经收起刀，脸臭的比臭鸡蛋还要臭。
他咳了一下，然后一脸谄媚地想要凑过去。
刚一抬腿，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一低头。
我/靠！
他鬓角的两缕头发掉了！
这…这！
温常欢手握着自己的头发，满脸悲怆地抬头问：“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哥你是不是对咱爹娘有什么意见？”
“我…！”
温乐气地作势又要上前。温常欢能感觉到要不是多年的教养和道德约束，这会温乐肯定就要骂人了。
季瑶瑶拉住他，在他耳边说：“温乐师兄，仪态仪态。我们注意仪态。”
温乐收住脚步，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服，深吸一口气道：“你们两个，跟我回去。”
墨容卿哪里见过这阵仗，脸都快低到胸口了，看温常欢没有动，自己也便没动。
温常欢上前一步，因为少了一边头发看起来有些滑稽，但丝毫不影响他的美貌，倒是将他眼角的泪痣展现出来，让人看得更加清晰。
“哥我们现在还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