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能会,但苏衡……你觉得他会这么蠢?”
说话间,宫衍推开书房的房门步了进去,修长的手指松开颈项的领结,而后在办公桌后的座椅坐下。
他身躯微后仰,靠着椅背,手指搭在转移扶手上轻敲,“苏衡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要是折给了我,就太不是他这只老狐狸的风格了。”
唐森看着他眯起狭长的眼,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不一会儿,便听他吩咐道,“她现在不会出现在最近的机场,那就可能会先出城,辗转到其他地方再找出境的机会,你派些人到各个出城高速路口守着,有消息通知我。”
“是。”唐森应道,迟疑片刻,还是问了另一件事,“宫少,苏衡那边……”
“她女儿既然舍得把他留在云城,就应该做好了被捏住软肋的打算……”
男人眼中微光淡淡,似是还没想好要让他落个什么样的结局,而沉吟了下来。
唐森适时提醒道,“经过上次老夫人的强行收购,他现在在宫氏的股份还剩不到百分之三,但如果老夫人到时候召开临时董事会议,他仍然持有表决的票权。”
宫衍唇畔挑起冷然的弧度,“那干脆让他提前出局,他也到了该退休的年纪了。”
唐森点点头,应下了。
……
裴萝依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很暗,只有床尾那头一盏立灯散发出昏黄的灯光。
淡淡的光线下,单人沙发上显现出一道正在办公的身影。
纤薄的笔记本放在男人腿上,偶尔才会传来一两声敲击键盘的动静。
裴萝依从床上坐起,光线太暗,她看得不真切,“宫衍?”
男人闻声,抬起头往她这边看了眼,而后合上了笔记本的盖子搁在一旁,往这边走过来。
“醒了?”
裴萝依揉了揉酸胀的额角,想要缓解过度睡眠带来的后遗症,轻声问道,“怎么不开灯?”
宫衍在床边坐下,自然而然地拨开她的手,接替了她的动作,“头疼?”
裴萝依小弧度点了点头,闭上眼任男人力度适中地帮她按额角。
末了,又睁开眼,茫然地问道,“几点了?”
“七点多,你睡了三个小时。”
裴萝依哦了声,难怪她的头会这么痛,原来睡了那么久。
按了一会,宫衍松开手,看着女人怔怔发呆的模样,眸色微漾。
“半个小时前我让周姨准备晚餐,现在也差不多了,你是要先下去吃饭,还是要先洗澡?”
裴萝依回过神,顿了下答道,“先洗澡吧。”
午餐三点多才吃过,她现在还不怎么饿,倒是身上自从中午在医院醒过来,就不舒服得很。
宫衍点点头,柔声道,“我去放洗澡水。”
说罢,便起身,顺手打开了房间的灯光,然后进了浴室。
不多时,从里面出来,回到床边,“你的膝盖上有伤口不能用淋浴,浴缸我每天有让佣人清洗,你可以在里面泡澡,注意伤口知道吗?”
裴萝依再次木讷地点点头,显然心不在焉。
宫衍在床边坐下,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只能抬起头看向他。
她的眼里黯淡无光,甚至可以察觉到几分低落。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低声问道。
从醒来就不对劲,刚才光线太暗,以至于他没发觉她的脸色较医院回来的时候还要苍白几分。
裴萝依对上他的视线,抬手拨开他的手,别开脸,“没事,只是刚才做了个很长,又有些吓人的梦。”
“梦?”
“嗯,”裴萝依抱着曲起的双腿,下巴垫在上面,回忆道,“噩梦,梦见我被车……唔,撞死了,很多人都来参加我的葬礼,你也来了,还有……苏芝芝,你们好像结婚了,你在难过,她却在笑。”
那个冗长的噩梦过分的真实,那张笑得恶毒的脸一直在她的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
裴萝依闭上眼都能回忆出女人笑得何其可怖,墓碑林立的墓园,阴沉沉的天,淅淅沥沥的雨水,女人一身黑色的服饰,带着高帽,被雨水打湿的面孔,阴冷的笑着。
简直是让人寒毛直竖的境地。
宫衍自然不以为然,他不信鬼神之说,对这样光怪陆离的梦,对他而言,也只是个梦仅此而已。
但见女人垂着头的低落模样,还是安抚道,“只是个梦而已,是梦,就说明不是真的,也和现实不沾边,你受到了惊吓,会日有所思也有所梦也很正常。别多想了,嗯?去洗澡,我让佣人给你找衣服。”
他说完,站起身。
裴萝依伸出手揪住他的衣角,“宫衍。”
男人回过身看着她仰起的小脸,停下步子,柔声,“怎么了?”
裴萝依脸上闪过踌躇之色,末了,还是问道,“苏芝芝……你找到她了吗?”
宫衍神情微变了变,淡声回答,“没有,她逃了。”
见女人支吾不语,他添了句,“你想说什么?”
裴萝依松开捏着他衣角的手,抱回膝盖,呐呐道,“嗯……你上次不是说,让我想想怎么处置她吗?我想过了。”
她轻吁了口气,才继续道,“虽然她确实企图撞我不假,但是我只想让她付出该付的代价,这件事……可不可以按正常的程序处理?”
宫衍看着女人悻悻的眼神,“你想让警察介入?”
裴萝依轻点了下头,“嗯,她这样算撞人逃逸,我想用这样的方式处理就行了。”
虽然她不知道如果把苏芝芝交给这个男人,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但既然他给予了她决定的权利,她还是希望能用正常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情。
男人静静淡淡地看着她,深邃的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半响,他回,“好,人捉回来,我会联系警局的人。”
然后便出了门。
裴萝依掀开被子,在床沿坐了会,看了下四周就知道这个房间是谁的,不由得心中淌过一道暖流。
虽然已经在这张床上睡过一次,但是这意味着什么,她明白。
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就在她打算下床去浴室的时候,终于想起了一件被她忽略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