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萝依扶着墙,看着男人走远,才恍然回过神,一步一步朝外走。
刚刚才劫后余生,她可不想晕在这里等着被人发现,哪怕她现在随时都可能再晕过去。
好在刚走出甬道,拐角回到长廊,就撞见个佣人,好心扶着她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看她一身狼狈饥肠辘辘的样子,佣人给端了杯牛奶,还有一份模样精致的点心,都让她给囫囵消灭了。
佣人站在一边看着,眼里闪烁着奇异的神色。
似乎是对裴萝依气质出众,进食的动作却跟优雅沾不上边而感到匪夷所思。
裴萝依把最后一口点心咽下,重重呼出一口气,才抬起头看向佣人,眉眼间漾着轻柔的笑意,“那个……请问这里的浴室能借我洗漱一下吗?我身上……”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上身穿的米白色针织背心,经这两天的折腾,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又是拘谨地笑了笑。
平日里也没有在别人家里借浴的习惯,但这次,想起不久前才呆过的地下室……她真是一刻都没办法忍受,身上总像是有什么不知名的小动物上下乱窜。
“当然可以,请跟我来。”
裴萝依跟着佣人回到了昨天关着的那间房。
地上那些被她捣鼓出来的金属还有断链子已经清理干净,走进屋里,她只觉得莫名的尴尬。
昨天从这里出逃,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天,又转了回来。
“浴室就在里面,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叫我。”佣人看着她道,脸上噙着淡淡的笑意。
“好。”
裴萝依点了点头,佣人便转身走出了房间,顺便带上了房门。
房门一合上,裴萝依就迫不及待地钻进了浴室,三两下脱光身上脏了的衣服,拧开花洒就开始淋浴。
霎时间,偌大的浴室水雾氤氲。
直到浑身上下都洗了个舒爽,她才关上水龙头,转过身下意识地往衣架上摸去。
空空如也。
似乎被饿了两天,脑子也变得不灵光了。
裴萝依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根本没有换洗的衣服。
原来身上的那些已经被她丢进了脏衣篓里,而且她也实在没有勇气把那些脏衣服拿出来再穿到身上去。
裴萝依看着镜子里自己满脸懊恼,重重叹了一口气,伸手拿过衣架上的浴巾裹在身上,拉开了浴室的门。
昨天计划逃跑的时候,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所以她很确定,这间房里找不出一件她能穿在身上的衣服。
她径直走到了房门口,在指尖搭上门把手的那一刻,门率先开了。
猝不及防地被从外推开的房门撞了个正着,整个人重重跌在了地上,落地的闷响伴随着她吃痛的声音响起。
门外,宫衍刚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香艳的画面。
刚刚洗浴完毕的女人,身上仅裹着单薄的浴巾,因为跌倒的动作,而泄了不少春光。
看得出来,里面是真空状态。
晦暗的深眸瞬时就有一抹深意一闪而过。
同样察觉到自己已经走光的裴萝依,下意识地就把浴巾掀起的一角压下,把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从地毯上踉跄着站了起来。
一边揉着被撞出红印的额头,一边愤懑瞪向男人,“宫先生,你进别人的房间之前都不敲门的?这么基本的礼貌都不懂?”
“这是我的房子。”
男人淡淡阐述事实,深邃的眼神落在女人干净无暇的脸蛋上,对上她气得发红的湿润眼神,眉眼不自觉地沉了沉。
裴萝依欲骂又止,明明气不过,可偏偏男人说的又是事实。
她憋得脸色通红,憋了许久才吐出一句,“OK!我懂,等我把衣服烘干,我马上离开。”
说着,便和男人擦身而过,就要往门外走去。
结果就是手臂被拽住,整个人被扯回了房间里。
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才避免屁股再次落地开花,一抬眼,就是怒意汹涌的一瞪。
“宫先生,你还有什么贵干?就不能一次性说完?”
她都说马上就滚蛋了,他还想怎么样?
“离开?我允许了?”
男人慢条斯理地说着,冰冷的眼神把她攫住,让她足足怔了三秒。
直到手臂上的痛意强烈到无法忽视,裴萝依才回过神,愤然甩开男人的钳制。
“不然?你该不会真想把我关在这里三年吧?”
她瞥了眼被捏出一圈红痕的皮肤,秀气的眉头因为酸胀的痛感而皱了皱,接着道:“我答应你签下协议,是因为你一再言之凿凿地说我做错了什么,可是宫先生,我总不能听你一面之词,也认定我自己是个罪人吧?就算真是我做错了,那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这个待罪犯也好死个明白。”
她是真的生气了,这个男人不仅不讲道理,还粗鲁得要命。
裴萝依不禁在心里嘀咕,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才会遇上这么恶劣的男人。
宫衍自然是品出了她话里行间夹杂着的不满,平淡的黑眸里总算是有了点情绪波动,但也仅是一瞬,就消散了,快得令人难以捕捉。
气氛静置了下来,裴萝依看着不知在想着什么的男人,反而有些不习惯,抬起纤细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揉着手臂上发红的肌肤,不时发出低低的抽气声。
已近傍晚时分,天边一片暮色,白日里的炎热也消散了不少,一阵微风刮进窗,拂起淡茶色的窗帘飘飘扬扬。
裴萝依猝不及防打了个冷颤,皮肤上瞬时就起了鸡皮疙瘩。
她身上只有一条浴巾裹着,两条藕臂外加肩头都露在外边,风一阵一阵地吹,她只能搓着双肩以免减少身体的热度流失。
男人不动声色地斜了眼,紧绷的俊美脸庞似乎松懈了些许,喉间溢出一声冷哼,然后……竟然转过身走了。
“喂……”
裴萝依眼疾脚快跟了上去,还没来得及问个明白,房门就擦着她的鼻尖合上了。
她两眼发直盯着房门,郁闷至极。
索性转身一头倒在床上,抓着被子往身上裹,裹成一个粽子,失神地看着天花板。
没一会儿,听见门口有些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