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被稳妥的接住了。
宫衍长臂揽着女人纤细的腰,顺手就把人抱了起来,往车边走。
裴萝依挣了两下,想下来,“我的包还没拿,你放我下来。”
更何况正值晚上八九点,街边人流量最多的时候,大庭广众之下被这样抱着,总感觉怪怪的。
男人觑了她一眼,在车旁停下,低头淡声道,“刚才沈肴已经拿下来了,把车门打开。”
裴萝依一噎,有种郁猝的感觉。
“你不早说……”
她嘀咕了声,就着被男人抱着的姿势倾下身拉开了车后座的门。
宫衍把她放进去,跟着上了车。
虽然一顿饭下来,两人之间那种僵硬冷淡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但裴萝依还是下意识离男人远远的坐着,头挨着车窗,漫不经心地看着外面划过的风景。
“这个星期空一天时间出来。”
裴萝依闻声扭过头看向男人,心里没由来地一紧,“有事吗?”
上次他也是只说要带她去个地方,连个给她心理准备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就把她塞给了催眠师。
结果就是,和车祸相关的事情一点都没问出来,反倒是让她之后的好几天里都重复地做着溺水的噩梦。
因着有了前车之鉴,裴萝依下意识警惕了起来。
男人显然是察觉到了她语气间忽然的紧绷,捏着眉心的指节松开了,偏过头对上她聚集的视线。
对视一秒,他没有保留地道,“带你看心理医生。”
裴萝依“噗嗤”笑出声。
扯着唇角,却是满满嘲讽的意味,“我以为上次你叫的外国教授什么都没问出来,这事就翻篇了,现在看来……你还真是不问出点什么,就不打算放过我啊。”
宫衍凝视女人黯淡下去的眸子,以及唇边漾出来的自嘲,眸色深沉。
显然,她误会了什么。
他张口刚要解释,千丝万缕的一瞬间,说出口的话却话锋一转,“你还在生气。”
笃定的语气,而不是在询问。
裴萝依又笑了,抬起头,丝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自嘲笑意,“难道我不该生气?”
“明明我解释过无数次了,我真的没有撞过你,即便那天我去了昙山,和你一样遇到了那场罕见的冰雹雨,但这些真的能作为我撞了你的证据吗……”
她似乎很无力,情绪激烈过后,便空落落了下来,“算了……这样也好,多试几次,也许你会动摇你先入为主的想法,等你真正相信这件事和我无关,我也能早点解脱。”
男人眉心渐渐收拢。
“裴萝依。”他似乎无奈,甚至低低叹息了一声。
裴萝依并不想理会,刚才话一说完,就扭身靠回了车窗,留了半张侧脸任由匆匆掠过的光线模糊了神情,俨然一副拒绝再对话的姿态。
宫衍从来都不是个很有耐性的人,大多数时候,聪明伶俐的下属乃至狡猾市侩的合作对象,不用他耐心耗尽,就能给出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也因此,对付眼前这个女人,忽而之间要动用这方面荒废已久的技能,他还是有些无所适从。
“裴萝依。”男人再次唤道,嗓音已经是愈发冷沉的趋势。
裴萝依不为所动。
宫衍布满眉心的阴霾终是沉了下来,磁性的声线更多的却是无奈,“带你去看心理医生,和车祸的事情无关。”
印着夜幕的玻璃车窗同时映出女人隐隐绰绰的脸庞。
裴萝依眼帘半敛,没有吱声。
“上次催眠,哈里斯教授发现你的问题有些严重,如果再不处理,后面治疗起来会更加困难。”
男人声音里夹杂不明显的倦怠,“这段时间我会很忙,再拖下去我怕没有时间空出来,所以你乖一点,配合一点,嗯?”
裴萝依眸色微漾。
不得不说,男人极富磁性的嗓音说出这番话来,很是让人心动。
她也不得不承认,有些心软了。
但是……不论是从上车之前,沈肴的提醒,还是男人现在说的这番话,都透露出一个讯息——他很忙。
裴萝依抿了抿唇,回过头,眼里的柔软消散,只淡淡地看向男人。
“不用了。”
她平静地道,“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清楚,就算真要去看医生,也不必一定要你陪着,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你不用特地空出时间浪费在我这里。”
或许是她用了“浪费”这个词,男人清隽冷逸的面孔陡然寒了几度。
“浪费?”他冷冷眯起双眼,“你觉得我陪你去看医生,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裴萝依脸色不可察觉地变了变,但还是扯出一抹牵强的笑,“难道不是?宫先生,我们之间不是真的夫妻关系,像这种义务……我觉得你不必履行。”
落在膝上的手腕骤然间被男人扣死,裴萝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抵在了车窗上。
宫衍眸中掠过丝丝危险的幽光,“证都扯了,你告诉我夫妻关系不是真的?裴萝依,你把法律条律放在眼里了吗?”
被他灼烫的视线锁着,裴萝依本能地低下头,散发着淡淡幽香的长发散落,又或因车厢内光线不太明亮,她脸上的神色愈显模糊不清。
见她不语,男人咄咄开腔,“不说话?刚才不是伶牙俐齿得很?”
裴萝依觉得委屈,特别是稍微呼吸重一些,就能闻到男人身上那独特而清冽的气息,更让她无所适从。
她抬头,对上那双深得仿佛要将她吸进去的黑眸,又觉得如芒在刺,“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是……糟透了!”
什么事都得按着他的想法来,不管是她要的还是不要的,只要他想,他可以随意索取或者强塞。
越想就越发觉得她简直倒霉透顶,以前那些逆来顺受的心理建设,在这一刻,全都被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渗出来的委屈感击得溃不成军。
裴萝依觉得委屈,鼻头酸得不行,偏偏还挣不开男人遒劲的禁锢。
挣了两下,已经是泪眼涟涟,却没放弃恨恨地瞪着男人。
在她陷入自己眼神应该是恶狠狠极具杀伤力的时候,殊不知某人看着她这番模样,心绪已经转变了一百八十度。
宫衍喉结不由地上下滚动。
下一秒,菲薄的唇印上女人的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