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衍审视着她凝重的神色,深眸晦暗了几分,“裴萝依?”
裴萝依回过神,神情淡淡地把他的手从下巴拿下,语气很淡,“我没事,这件事我们待会再说吧。”
她扫了眼站在茶几那端忐忑不安的女人,“你还有事要处理,先忙你的吧,我回房间再睡会,你好了叫我。”
宫衍一把拽住要起身离开的女人,眸色不悦,“你粥还没喝完,把粥喝完,我跟她说几句话很快就好。”
他低头看了眼掉在地毯上的勺子,又道,“我让他们送个干净的勺子过来。”
裴萝依脸上疲色很重,不止是生理上的,刚刚那个消息让她身心俱疲,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吃饱了。”
就算没吃饱,她现在也没那个心思,没那个胃口。
宫衍深深凝着她脸上沉甸甸的阴霾,薄唇抿起,但也没强求,只是拉着她坐回了沙发,扣着她坐在一旁。
裴萝依没有反抗,轻阖上眼,乖乖半靠在他的肩上,长发从脸侧滑落,掩了大半的神色。
男人凛然的视线重新看向满脸彷徨的女人。
一对上他的视线,女人绷紧的神经仿佛一瞬间就断了,她眼里流露出哀戚之色,“宫……宫总,我求求你,我求求你,看在我一个女人带孩子不容易的份上,您网开一面,我不求能在宫氏继续工作,只求您不要把我赶出云城。”
“看在孩子的份上?”男人不轻不重地冷淡道,淡漠的眼神没有情绪地睨着她,“如果你对你儿子真有这么母子情深,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什……什么意思?”
女人望着他,不知所措地等着他的下文,然后就听男人冷声说,“韩助理,以你的业务能力,如果想让我加薪,我不会拒绝,我也自认为你的能力足够让我忽略你身上的一些瑕疵,就算你借着我的名义勾搭上有妇之夫,做刘总见不得光的私下小蜜,我也不会指责你什么。”
他看着女人,眼里浮现一层冷蔑的薄光,“但我没想到你会蠢到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今天你能站在这里,还有解释的机会,只是因为你做的蠢事没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否则,你觉得你还能站在这里,祈求我?”
女人画着精致妆容的面容听完他说的已是惨白毫无血色,惊诧,恐惧,轮番在眼中闪过,甚至能看出她身形细微颤动的弧度。
“宫……宫总……”
女人张口还想说什么。
宫衍俊颜上不耐烦的情绪已经酝酿到了极限,眼神透出一股阴鸷,嗓音低沉到极点,“你是要让我请,还是保镖进来带你出去?”
女人脸色又白了几分,死死咬住下唇,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了。
裴萝依始终安安静静地靠在他怀里,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宫衍低头看下去,却看到她其实没睡,眼皮耷拉着,视线低低地落在某处,整张小脸都透出她的情绪低落。
手指摸上去,他低声道,“我送你回去睡觉?”
裴萝依纤长卷曲的睫毛动了动,像是定格的画面再次鲜活了起来,抬起眼对上他的目光,点了点头。
说实话,她现在最想做的反倒不是回千屿别庄大睡一觉,堵在胸口的那团复杂的情绪急需一个纾解的发泄口,她想质问,想要发泄。
但,真的是身心俱疲,昨晚刚经历那样的事情,一幕一幕历历在目,她不是超人,不能瞬间回血,何况后面还被男人折腾了一夜。
真真是完完全全地诠释了精疲力尽这四个字的含义。
而且即便她想现在就过去算账,恐怕男人也不会依着她。
养精蓄锐……不急。
回到千屿别庄。
裴萝依迷迷糊糊地被男人从车上抱下,上楼回到卧室。
脑袋沾上枕头的刹那,她就醒了,实在是男人落在床褥上的气息太过独特,浓厚。
倒不是排斥,甚至闻着他的气息,她会本能地感到安心。
“怎么了?”宫衍看着她眼皮拉开了点,眼里的焦距迷蒙地在房间转了一圈,伸手替她拉过被子盖好。
裴萝依撑着额头要坐起身,惺忪的睡眼仿佛下一秒就要阖上,“我回客卧睡。”
说着掀开男人刚刚盖好的被子,白嫩的双脚就要下床。
宫衍目光一凛,毫不犹豫把她摁了回床上,把被子给她盖得严严实实,低斥,“睡你的觉,刚才不是困得站着都能睡过去?现在又在闹什么。”
裴萝依不依不饶,想从紧紧裹在身上的被子里拱出来,“我不在这里睡……宫衍,我好困,你放我回去。”
宫衍深深凝视着她,像是要从她的脸上看进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狭长深邃的眸由而微微眯起。
他记得她之前有几次在这张床睡着过,当时也没表现出抗拒的态度,甚至醒来后都没有什么异常,也足够说明她其实并不讨厌在这张床入眠。
为了什么?
男人眸光微漾,总不能是因为昨晚的事情。
只是他并不会知道,他的思路并没错,而是他理解不了女人的脑回路,还是心思细腻的裴萝依。
裴萝依的确不讨厌在他床上睡着,但……昨晚发生的事情,以及今天刚刚得知的消息,她需要一件一件捋清楚,但一时之间,她没办法想明白这么多。
两人发生关系,在一定程度上的确改变了什么,但仅仅是发生关系,又能说明什么呢?还是在特殊情况下发生的,而不是两情相悦,情到浓时……
她需要花时间想清楚。即便这个突发时间增进了两人的感情,但她还是希望节奏能慢下来。
她在想什么,宫衍一开始或许想不明白,但是长达半分钟的沉默,以他极高的智商,这点事不难猜到。
他俯下身,看着女人怔怔出神的模样,真是恨不得把她捏死,冷硬的腔调像是从齿缝里一字一顿蹦出,“裴萝依,你昨晚在我下面叫我名字的时候,可比现在老实多了,该做不该做的昨晚你和我都做尽了,那现在究竟还有什么值得你纠结?嗯?”